出乎意料,沈卿来时何叶正坐在桌前,神色平静,只是脸上有着未干的泪痕。她见沈卿来,还愣了一下才认出来。
“我好像有些看不清了。”她主动开口,唠家常一般。
“你哭太多了,对眼睛不好。”沈卿接过话。
她坐到何叶对面,斟酌着开口:“你除了何清许,可还有别的兄弟姐妹?”
何叶似乎不想多说,却还是礼貌回道:“只有他一个哥哥,余下还有两个妹妹。”
她顿了顿,还是道:“沈卿,你要说什么直说吧。”
听她这么说,沈卿索性坦白告诉她:“我们找到了王寻梅的遗书,她还未毒发身亡便被活埋,自知难逃一死将遗书深藏于身下,恰能对应她尸体指尖的泥迹与淤血。”
没有预期之中的争论辩驳,何叶只是垂下眼,豆大的泪悬在她的眼眶,将落未落。
“她遗书中都在控诉何清许……”提到何清许,沈卿仍是小了声,不敢多说,转而道,“当然,这本不足以定罪,不过王寻梅已死,而我们刚得这线索,何清许就也留了遗言……”
沈卿说到这,没再继续说下去。
“畏罪自裁?”何叶开了口,听起来既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疑问。
“嗯。”沈卿干涩地回道。
何叶张了张口,最终什么都没说。
眼睛看不清的时候,耳朵反而听得更清楚了。
或许是一两个时辰前,她听到墙外人声吵了片刻,说是起了山火要去救火,紧跟着,又静了下来。
片刻后,她听到,隔壁何清许的屋子开了门,但她没有听到脚步声,想来是习武之人,身姿轻轻,脚步无声。
何清许不是自杀的。
她听到何清许恐惧又隐忍的呜咽,紧跟着便是血溅上墙面的声音,一切太清晰,以至于她自己都分不清这究竟是她的臆想还是现实。
但是,何清许不是自杀的,她确信,毕竟他那么怕痛。
“嗯。”但她什么都没说,只是平静地回道。
何叶从小就明白一个道理,自己的东西要靠自己守护。
自然,仇也要亲自报。
她当初既然能杀了主母为自己的庶母报仇,如今便能为何清许报仇。
想到这,她感觉好受些,那颗悬了许久的泪终于滴落。
她没有哭,这一滴泪落下,她的眼便是干涩的。
沈卿看到何叶眼里酝酿着仇恨,反应过来时,已经开了口:“何叶,不要这样。”
她自觉没有立场劝她,但既然开了口便索性说了下去:“何叶,不要被仇恨驱使,你上无长姐长兄,铺子要你管,否则很可能落入旁支,这是何清许的心血,你要帮他,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何叶垂着头,声音低低地回道:“昨日你说你保不下哥,我没有强求,现在,你也不要强人所难了。”
沈卿眉心一跳,再说不出话来,她僵硬许久,终于只是默默地出了屋。
沈卿出来时,只见凌成化候在外面。
在外面候着沈卿的时间里他换了衣服洗了脸,稍微缓过气来,但仍是嘴唇雪白,一副死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