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决斗俱乐部后,她的精神力捕捉到的那四幅画像的窃窃私语。
她当然知道。
这本就是她默许的,甚至乐见其成。
当她决定来霍格沃茨,设计靠近西弗勒斯时,就预料到了这种捆绑。
她赔进去一个过去的塞拉菲娜,却得到了一个全新的、灵魂被治愈的自己,和一个注定属于她的西弗勒斯。
赚大了。
塞拉菲娜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带着满足的微笑。
她看向坐在对面的男人,她强大的弱点。
他似乎捕捉到了她情绪的波动,深潭般的黑眸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
她并不打算把那些惨烈的童年告诉他。
她不介意被他看到记忆,她为自己的过去感到骄傲。但她心底也无比清楚,那些记忆,那些浸透骨髓的黑暗与挣扎,是她的勋章,却可能是他无法负荷的创伤。
他会心疼,而她不愿看到他因她而痛。
她缓缓闭上眼,试图将那些翻涌的过往压回心底。
她很小的时候,就失去了哭泣的能力。
然而,在她闭眼的瞬间,一丝极其微弱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水光,在她浓密的睫毛边缘飞快地闪过,转瞬即逝。
斯内普的心,在看到她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微光时,仿佛被冰冷的藤蔓骤然攥紧,窒息般的疼痛蔓延开来。
他明白了。
明白了她为何能如此轻易地说出绑架金妮。
成长经历构建了认知。
在她成长的世界里,那就是最高效的解决方式,无关善恶,只有存续。
他想起了那个午后,她轻描淡写地告诉他,她拿走了魔法石谜题里的那首诗。他当时带着惯有的刻薄问她,为什么不直接交易,让他为她写诗。
她只是平静地回答:“你不够了解我。”
是啊,他不够了解她。而此刻,仅仅只是窥见了她过往冰山一角的惨烈底色,仅仅是想象着她是如何在那种环境中挣扎求生、磨砺成如今的模样,那汹涌而来的心疼,就已经沉重得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想起了自己曾嘲讽她“倒是了解他,该知道的不知道的都知道”,而她当时说,如果他真想看她的记忆,她还没准备好……
她为自己的过去感到骄傲。
可这份骄傲的底色,到底是惨烈到刺目的猩红。
一股强烈的冲动涌上斯内普的心头,他想伸出手,想靠近她,想用最笨拙的方式告诉她:
不必改,不必为了任何人、任何体面的规则去压抑自己刻入骨髓的生存之道。
他可以去阿兹卡班捞她,捞多少次都行。
塞拉菲娜,就应该是独一无二的塞拉菲娜,带着她所有的锋利、所有的黑暗、所有的格格不入。
但他最终没有动。
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言语在此刻显得如此苍白无力。他更怕贸然的触碰会惊扰她此刻的平静,会让她重新竖起防备。
他沉默地坐在阴影里,深不见底的黑眸一瞬不瞬地看着她靠在沙发里、闭着眼睛的脸,那张漂亮的脸上只有平静。
地窖里只剩下火焰燃烧的噼啪声。
良久,斯内普的目光缓缓移开,落在那张宽大舒适、专属于塞拉菲娜的紫色单人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