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终晏:“……我不是叫你在外面等我吗?唉,算了。”
她本想去接巧箐,可身后木门突地打开,情况紧急,她果断选择卖掉巧箐,自己躲起来。
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兰渚月。她意外地瞧着挂在两树之间的巧箐,愣了几秒后摆手示意侍卫将其抓下来。
“一个两个全都是蠢货。”她蔑视地看着被抓住的巧箐道,“一个真当我府中无人,一个纯脑子有问题,都带走吧。”
安终晏躲在暗处目送兰渚月等人远去。他们两个情况有些不妙啊,她自言自语道,现在通知其他人也来不及,幸好另有准备。
兰渚月缓步踏入主宅,拾级而上直至三楼,居高临下地审视着被侍卫层层围在中央的周松清与巧箐。
她脸上带着盈盈笑意,朱唇微启,道:“周松清,你连两年都等下来了,怎么最后一个月反而急了?”
周松清将巧箐护于身后,平静道:“你明日启程,今日再不下手,往后可就真没机会了。”
“这就是你所说的机会,哈哈哈哈。”兰渚月笑得癫狂,“成为瓮中之鳖,案上鱼肉?”
她收了笑,俯身趴在栏杆上,几近哀求般放轻声音:“你跟我说句实话,好不好?你,后悔吗?”
周松清:“只有一件事我后悔至今,那便是和婉玲救下你。”
“呵,呵,哈哈哈哈。”兰渚月完全抛弃以往的高贵矜持,歇斯底里地吼道,“你凭什么后悔,你有什么资格后悔!是你们先抛弃的我,是你们!”
周松清难以置信地盯着三楼栏杆边状若疯魔的女子,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惊痛:“抛弃?我与婉玲推迟婚期,去山上采药为你养了整整半年的伤,你说你想去王城学舞,我们便送你去王城,替你寻来教坊司最好的舞者,怕你吃不饱穿不暖,我们将身上的银子大半留给你,婉玲还替你缝了好几件换洗衣裳,作为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这难道还不够?”
兰渚月猛地挥手,将柜上的瓷忽扫落在地,碎片飞溅,“可你还是将我称为陌生人。我爱你们,但你们从未爱过我。为何要成亲呢?我们三个一起相处的时候不是很快乐吗?为什么最后要丢下我一个呢?”
她突然卸了全身的力,像断了线的木偶般趴在栏杆上,广袖飞舞如同飞溅的血花,“你们的恩,我还了。你们的女儿还活着。”
周松清的身体颤抖起来,那并非恐惧,而是极致的激动,“她还活着……还活着……她在哪?在哪!”
兰渚月没有回答,垂下的手掌轻轻拍了两下,“她很安全,但是她的父亲和朋友都要葬身于此了,哈哈哈哈……”
侍卫一哄而上,持刀劈来,周松清反手夺过他的刀,一套剑花舞得滴水不漏,将身后的巧箐保护的严实,“真巧啊,她和你是朋友。”
巧箐瞪大眼睛,忽觉什么东西从脸上一划而过,“周大侠,你,你还记得我?你的女儿……难不成是芸娘。”
周松清挥刀格挡,他一下子有了精神气,苍老的面容也焕然一新起来,“她名叫婉芸。”
趁敌人扑来时队伍空出的间隙,他将巧箐往门的方向一推,自己挡住想要前进的侍卫,“你先走。”
“可……”
“不必担心,我会没事的。”周松清挥刀劈开左侧袭来的长刀,铜铁相撞,火花转瞬即逝,“我会活下来,我会带着婉芸看望她娘。”
巧箐紧咬银牙,最后看了眼奋战的身影,推开门跑了出去。
兰渚月毫不在意另一人的离开,她在等,等周松清力气用尽,到时她会亲自杀了他。她直起身子,看他动作越来越迟缓,看他止不住的喘息,勉强用长刀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看刀上鲜血滴落在地,晕开一朵朵暗红的花。
身后的门突然打开,王冲面无表情的走了进来。
“怎么可能?你应该死了……”兰渚月猛地转身,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瞳孔因震惊而放大。
王冲一言不发直直冲过来,兰渚月躲闪不及被推下栏杆,红衣飘扬,像一团燃烧的火焰从三楼坠落。周松清仰头望去,看到那抹刺眼的红一闪而过,化为一声稍纵即逝的闷响。
一把弯刀打着旋飞来,打歪一把朝周松清砍来的刀,青衣少女从周松清后方点地飞来,干脆利落地拔出弹飞的弯刀,立于周松清身边。
他看着那把西域弯刀,笑道:“你就是宿虎的好徒弟?”
“嘘。”安终晏俏皮一笑,操控三楼的王冲跳下来一同对付那些侍卫。
兰渚月还活着,身上好疼,嗓子好难受,但是落下时,眼前将与周松清和婉玲的点点滴滴完整重现了一遍,有些早已忘记的回忆也在刹那间变得清晰,那一瞬间真的……好幸福。
她笑了,如果他们都死了,不是也一样能团聚吗?她像个天真的小孩,笑得开心。无人关注摔在地上的她,没人看见她忍着剧痛从袖中拿出的刀。
兰渚月微微偏头,看见周松清半跪在地,大口大口喘着气,他的眼睛盯着之前王冲带来的女孩。
我们一定会相聚的。
她微笑着坐起身子,用力把刀抛了过去,随后断了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