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其他监狱,罚罪司地处虞国宫廷,关押重罪罪犯,可以说关押在此的犯人,每一位手上都有人命案。
且苦主往往权势滔天,才想方设法将凶手按在罚罪司,让其生不得,死不成。
虞国人尽皆知的罚罪司十七刑,一一让凶手尝遍。
琅昀被押入罚罪司时经过几间刑室,里面有人被拷在椅子上,血肉模糊,有人被绑在柱子上,胡言乱语,有人躺倒在地上,抽搐不止。桌上是各类铁刑具,其上勾连着不知谁的血液,空中更是飘着浓重的血腥味。
罚罪司刑室里的每一个存在都彰示着十七刑的厉害。
再往里走便是牢房,罚罪司内照不见阳光,只有烛火将灭不灭地燃烧着,司内每间牢房都铺着有些发霉的牢草,气味令人作呕,墙由石砖砌成,沟壑之间隐隐有不知是水还是血的湿痕。
里面的犯人都蜷在角落,头发脏乱,遮挡着面孔,身上的衣着单薄且沾满血污,血粘连着衣料、头发结了痂。
最里面的一间牢房,令人恶心的气味淡了不少,这间牢房便关押着琅谦。
狱卒抽出钥匙,铁链在摇晃下沙哑作响,牢房内躺在地上睡着的人闻声抬头。
鹿蜀一双眼睛有些雾蒙蒙的,直白地看着琅昀,她的脸颊上有杂乱的红压痕。
琅昀见到鹿蜀,内心再度涌起百爪挠心之感,是他为了自己的亲妹妹,让鹿蜀这样一个无辜到不能再无辜的人顶了罪。
“进去!”狱卒喊着,将琅昀推了进去。
鹿蜀将倒在草堆里的琅昀扶起来,狱卒将牢房锁好,便立即离开了。
琅昀这才发现琅谦和裴澈就关在对面,琅谦见狱卒离开,便支撑着严重烧伤,还未痊愈的腿爬到牢门,哑着嗓子问道:“照儿呢?”
琅昀看了一眼鹿蜀,她脸上是单纯的担忧,没有一丝别的情感,她的脸色因为几日的关押有些苍白,她稍一歪头,“姑娘呢?”
“对不起鹿蜀,她没办法来换你,她病了,很严重,我……对不起……”琅昀不住地摇头,不敢再看鹿蜀的眼睛。
“我知道她病了,我本没想欺君顶包,只是回京那日我与姑娘换了衣服,我引开了看守的人,也没想到这一群人正巧又来追捕夫人与我,任由我们怎么分辨,他们一口咬定我就是琅照。”鹿蜀拍了拍琅昀低伏的肩膀,继续说道,“是我有些倒霉,我不怪你们,再说,夫人说我们不会死在牢里的,最多关押一阵,我们便可以脱身了。”
琅昀抬头看向鹿蜀,他脸上已经显出两条泪痕。
鹿蜀看着琅昀莞尔一笑,那笑容在阴暗的地牢里,是不可多得的明亮,只是稍纵即逝,她忧心皱眉,看向对面的牢房,“只是归京那日,夫人两箭射中了他们中的二人,不曾想他们恶毒记仇,将夫人抓了,还在她胳膊和腿上刺了两刀,我们只做了简单处理,她伤口感染,还昏迷不醒。”
琅昀起身趴在牢门上,才看见裴澈躺在专门堆起来的草堆上,草堆上还垫着一席皮毛,她身上还盖着厚实的被子,那些本来是太子之前为琅谦准备的。
“太子后来不来了吗?”琅昀问道。
“你母亲她们被带来时太子派人来过一次,撞上了成王,想来成王使了些幺蛾子,太子最后派人送了些伤药就没来过了。”琅谦回答道。
“母亲、母亲。”琅昀喊道,只是没有人回答他。
琅谦抓起手下的干草,发出簌簌的声响。
“姑娘,她的病……”鹿蜀走到琅昀身旁,温声道。
“她昏迷了三日,昨晚醒了,今早又有些昏沉。”
鹿蜀紧皱起眉,宽大的囚服下的双手紧紧揪着。
琅昀握了握她的胳膊,“鹿蜀,你放心,我去琅府将她之前的药拿给她了,又拜托了季宣照看,会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