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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烬旁的仙人(第2页)

四目相对。

那双眼睛!程归的心猛地一沉。不是陆渊。陆渊的眼睛,是夏日正午最深的湖水,清澈见底,里面燃烧着野性的光,带着一种不由分说、能把她灵魂都点燃的力量。而眼前这双眼睛,浑浊,疲惫,瞳孔里弥漫着一层厚厚的、驱不散的灰雾,像蒙尘的玻璃,空空洞洞,没有任何神采,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对生活的麻木和认命。那眼神深处,还藏着一丝被陌生人长久注视的、习惯性的怯懦和闪躲。

巨大的失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刚才那点因相似轮廓而点燃的、不切实际的狂喜。程归的指尖瞬间变得冰凉。

男人被她看得有些局促不安,下意识地又咳了两声,声音嘶哑干涩:“……有事?”那语调平平,带着奇怪的地方口音,缺乏起伏,透着一股子死水般的沉闷,与陆渊清朗微哑、充满笃定的声音截然不同。

程归猛地回过神,像是被那声音烫到。一股强烈的羞耻和狼狈感瞬间攫住了她。她这是在干什么?对着一个陌生男人失魂落魄?仅仅因为那一点点可怜的、浮于表面的相似?她喉咙发紧,嘴唇翕动了一下,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能仓皇地、近乎狼狈地低下头,胡乱地摇了摇,然后几乎是逃也似的,加快脚步,冲出了那条弥漫着馊味和绝望气息的小巷。寒风刮在脸上,带着火辣辣的疼。

然而,那惊鸿一瞥的侧影,那双空洞畏缩的眼睛,却像鬼魅般缠上了她。在之后行尸走肉般的日子里,在每一个被陆渊身影填满的梦境间隙,那个在小巷深处剧烈咳嗽、眼神卑微的男人,总会毫无预兆地跳出来。

再后来,是在公司楼下那家永远人满为患、充斥着廉价油烟气味的快餐店里。她端着一盘毫无食欲的饭菜,正麻木地寻找座位。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撞入了眼帘——还是那件旧外套,还是那种微微佝偻着背的姿态,正笨拙地试图把一碗滚烫的汤面端到拥挤的座位上,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动作间带着一种挥之不去的、对周围环境的紧张和小心翼翼。

程归的脚步再次不受控制地停了下来。她看着他因为紧张而差点打翻汤碗时,脸上瞬间闪过的、那种混合着懊恼和更深怯懦的神情……心脏某个角落,被一种难以言喻的、近乎自虐般的情绪狠狠刺了一下。

后来是怎么开始的?她自己也说不清了。也许是那三分相似的侧脸在绝望的灰暗中投下的一丝虚假慰藉?也许是她太需要一个活生生的、可以暂时填补陆渊留下巨大空洞的“东西”?也许仅仅是她沉溺在自毁的泥潭里,需要抓住点什么,哪怕是根稻草?

她像个幽灵,笨拙地制造着“偶遇”。在快餐店,在公交站,在他下班必经的那条嘈杂混乱的小街。她知道了他的名字,蔚深。一个同样普通、带着点廉价文艺感的名字。

试探性的搭话开始了。她问路,抱怨天气,或者仅仅是对着那三分相似的侧影,说些毫无意义的、连自己都觉得空洞的话。蔚深起初感觉是奇怪的,带着明显的防备和疏离,眼神里的空洞和畏缩更甚。他回应得极其被动,甚至有些慌乱,语速快而含糊,带着奇怪口音,眼神总是习惯性地飘向别处,不敢与她长久对视。

程归看得分明。那眼神里的闪躲,那语气里的卑微,那动作间不经意流露出的、对周遭一切的怯懦,都让她心底某个角落升起难以抑制的烦躁和……鄙夷。他怎么会是陆渊?他连陆渊的一根手指都比不上!

可这鄙夷和烦躁,奇异地没有让她停止。反而像一种反向的毒药,让她更深地沉溺在这种病态的接近中。每一次看清他与陆渊本质的巨大差异,每一次被他畏缩的眼神和沉闷的话语激起的不耐,都像一把小刀,在她早已麻木的心上划开一道口子,带来一种近乎残酷的、自我惩罚般的清醒痛楚。看,这就是你抓住的替代品,如此不堪,如此令人作呕。你还在期待什么?

她需要这种痛。需要这种不断提醒自己陆渊已永远消失、而自己只能抓住这种劣质替代品的清醒痛楚。这痛楚本身,成了她对抗那无边无际绝望的唯一武器。

于是,她默许了蔚深笨拙的靠近。接受了他递来的、带着廉价包装的零食。坐在了他那间狭小、凌乱、永远弥漫着一股隔夜饭菜和灰尘混合气味的出租屋里。看着他像完成某种任务一样,笨拙地烧水,笨拙地泡茶。

就是在那间屋子里,在她又一次被陆渊的记忆撕扯得精疲力竭、只想找个地方暂时逃避的时候。蔚深端着那个印着卡通图案的马克杯走了过来,杯口冒着丝丝缕缕的热气。

“呜……”

一声微弱而痛苦的呻吟,如同冰冷的针,猛地刺破了沈青瓷沉溺于前尘的恍惚。她浑身一震,仿佛从一场冰冷窒息的噩梦中惊醒,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止,带着劫后余生的悸痛。她猛地低下头——

江浸月不知何时已从昏睡中半醒,小小的身体蜷缩着,在篝火的映照下剧烈地颤抖,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他痛苦地紧闭着眼,干裂起皮的小嘴无意识地张开,发出断断续续、如同濒死小兽般的呜咽。那声音微弱,却充满了最原始的恐惧和痛苦,穿透了荒野的寂静。

“阿月?”沈青瓷的声音带着未褪的沙哑和惊悸,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想去探探他滚烫的额头。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江浸月汗湿的额发时——

毫无征兆!

篝火上方,那跳跃的、温暖而充满生机的橘红色火焰,骤然凝固了!

不是熄灭,而是如同被投入了无形的、极度寒冷的冰水之中,所有的跃动、所有的光和热,都在刹那间被冻结、封存!火焰保持着前一秒向上蹿升的姿态,却凝固成一种诡异的、毫无温度的、如同琉璃般冰冷的静态雕塑!

一股难以言喻的、庞大到令人窒息的威压,如同万丈高山轰然倾塌,又似无边瀚海瞬间冻结,毫无征兆地从头顶的虚空中降临!这威压冰冷、纯粹、高高在上,带着一种超越凡尘、俯瞰众生的漠然,瞬间攫住了沈青瓷的四肢百骸!她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这一刻凝固了,呼吸被强行扼断,心脏被一只无形的、冰冷的手死死攥住,连思维都陷入了彻底的僵滞!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无法抗拒的恐惧,让她如同被钉在琥珀里的虫豸,连眼珠都无法转动一下!

凝固的篝火光芒,冰冷地映照着这片小小的石坳。

在那凝固火光的冰冷映照下,两道人影,如同从亘古的寂静中走出,无声无息地降临在沈青瓷面前几步之外的乱石之上。

没有风声鹤唳,没有空间扭曲的异象。他们的出现,自然得如同明月升起,却又带着一种令人灵魂颤栗的突兀。

左边是一位女子。身姿修长曼妙,穿着一袭素白得近乎透明的广袖流仙裙,裙裾无风自动,轻轻拂过冰冷的岩石,却不染纤尘。月光似乎格外眷顾她,在她周身流淌,勾勒出朦胧的光晕。她的面容隐在流动的光晕之后,看不真切,唯有一双眸子清晰无比——那绝非人间可见的颜色!剔透,冰冷,流转着七彩的虹光,如同最纯净的琉璃熔铸而成,目光落下,仿佛能洞穿皮囊,直视灵魂本源。那目光淡漠,带着一种近乎非人的审视,落在沈青瓷身上时,让她感觉自己像被剥光了所有伪装,只剩下赤裸裸的恐惧和卑微。

右边则是一位男子。与白衣女子的缥缈仙气不同,他一身玄色劲装,剪裁利落,勾勒出挺拔如松的身形。衣料深沉如墨,却隐隐流动着暗金色的、古老而繁复的符纹,随着他极细微的动作时隐时现,散发出内敛而磅礴的力量感。他面容轮廓深邃,如同刀劈斧削,薄唇紧抿,眼神锐利得如同淬了寒冰的剑锋,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不容置疑的威严。他只是随意地站在那里,便像一座不可逾越的太古神山,镇压着周遭的一切气息。他周身萦绕着一股无形却更为沉重的威压,那是经历过无数血火杀伐才淬炼出的、凝若实质的煞气,让周围的空气都为之凝滞。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停滞。凝固的篝火光芒,荒野死寂的夜风,江浸月痛苦的呜咽,沈青瓷狂跳的心脏……一切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超乎想象的降临所冻结。

白衣女仙的目光,缓缓地、带着一种洞悉万物的漠然,扫过沈青瓷因极度恐惧而毫无血色的脸,扫过她手臂上渗血的、肮脏的布条,最终,落在了她怀中那个因痛苦和恐惧而蜷缩颤抖的小小身影上。

她的琉璃色瞳孔深处,似乎有极其细微的、冰棱碎裂般的微光一闪而过。

清冷得如同九天玄冰碎裂、不沾染丝毫人间烟火气的声音,在死寂的荒野中响起,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敲打在沈青瓷濒临崩溃的神经上:

“此子,”那纤尘不染的指尖,隔着虚空,遥遥点向昏睡呜咽的江浸月,语气淡漠得如同在陈述一件无关紧要的物件,“不该在这里。”

那声音不高,却像一道裹挟着万载寒气的惊雷,狠狠劈在沈青瓷已然冻结的思维上!她抱着江浸月的手臂,无意识地收得更紧,冰冷的指尖深深掐入自己另一只手臂的伤口,剧烈的刺痛传来,却丝毫无法驱散那灭顶的寒意和茫然。

不该在这里?

那……该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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