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装珠宝用的。”那店主认真介绍。
“就这个了。”她小心翼翼地将指骨放入盒中,合上盖子的一刻,终于长舒一口气,果然空气清新不少。
只是盒子越小越精巧,价格越贵,小小的盒子竟然要一钱,严漱玉咬着牙付了钱,心疼得直皱眉。
刚踏出店门,忽见街上行人纷纷往左涌去。远处传来“咚咚”的鼓声,震得人心头发颤。
严漱玉一把拽住个路人:“发生什么事了?”
那人伸着脖子生怕赶热闹赶晚了,急不可耐地甩开她的手:“有个书生在敲鸣冤鼓啊!”
严漱玉一松手,那人一溜烟就跑不见了。
她眉头一跳,蓦地想起昨夜江边那个叫王生的书生。她本想着这书生该不会这般莽撞,可转念一想,还是决定去看个究竟才放心。
到那州衙门前,人围了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她踮脚正看见王生穿回一身血衣,悲愤地擂着鸣冤鼓。
“砰”的一声,衙门中门大开。内涌出来一群差役,一个幕役打头出来,见了个浑身带血的书生,十分诧异,问他:“你有何冤情?可有状纸?”
王生捧着诉状字字泣血:“我要告日昌票号李耀祖强抢民女!拆散姻缘,打砸民宅,恶行累累,天理难容!”
幕役闻闻言脸色大变,也不看诉状,厉声道:“你可想清楚了?是不是诬告?”
“绝无可能诬告!”王生斩钉截铁。
幕役黄德才脸色一变,即刻指挥差役:“你们这些刁民,本官见得多了!来人,按律先行杖。”
周围一片唏嘘,律法中的确有规定可以棍棒威吓上告人,如有有人诬告,被这么一打,胆也吓破了,自己就撤了诉。
差役一左一右挟着他,按在长凳上,严漱玉心道不妙,那王生昨夜挨了打,今日受棍,要是差役下手轻还好,下手重只怕又要去半条命。
果不其然,黄德才眼色一递,那两个差役下手极重,棍棒挥舞间带起呼呼风声。王生咬紧牙关,硬是一声不吭,可那件血衣上又渐渐渗出新血来。
严漱玉看得心急如焚。昨夜明明劝他先保命再从长计议,没想到这书生竟如此执拗,要硬撼李家这棵大树。
黄德才又问:“还告不告?”
王生挨了打,站也不直,眼神坚定:“我告!”
黄德才语塞。
王生见他也没有在诉状上画圈,不接收诉状,惨笑道:“你们沆瀣一气,我早就料到了!”他跌跌撞撞去抢回诉状,即刻有差役上来拉开他,呵斥:“干什么呢你!”
王生恨恨道:“此处告不倒,我便上京告御状!”
大后天祝鹃儿就要被抬入李府,时间短暂,而今他孤身一人、赤手空拳,存了死志。天道不公,他一头撞死在登闻鼓前,也不教李耀祖如愿。
这时里头有个官老爷一身从五品官服,匆忙带着官帽,疾步出来,横了黄德才一眼。
黄德才忙道:“知州大人,这人……”
梁弘毅一对铜板眼,大腹便便,拿过诉状深深看一眼,居高临下问:“可有证人?”
“祝女父母就是证人!”
“人在何处?”
“就在飞山巷。”
“可有证据?”
“有!”
梁弘毅蹲下身来:“在何处?”
王生不敢再信他,眼中尽是戒备,闭口不言。
眼看外头人越积越多,梁弘毅清嗓子:“人证物证未到,改日再审。”他指着王生,“先收监!”
王生被拖去监狱,回首之时看到了在人群中的严漱玉,将手指向天空,露出笑来。差役拽狠了,王生遂不再看她,转而振臂高呼:“日昌票号李耀祖,强抢民女,殴打……”被人一手捂住嘴巴,声音也戛然而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