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重灵摊开小手,露出了那一条沾着血污,被揉得皱巴巴的手帕给他看。
“是那位公子的,我忘记还给他了。”
陆重行把手帕从她手里抽了出来,铺开在掌心中,上面还残留着铁锈味和淡淡沉木香气混合的奇异味道,隐约可以看见被染红的地方绣着一个字。
“熙……?”
鎏金兽首镂空熏炉吐出袅袅青烟,陆重瀛提笔蘸取些许墨汁,在书案留下一行批注。
一玄衣男子从天而降,落至殿中,速度极快,在空中掠过一串残影。他一身黑衣劲装,单膝稳稳跪于案前,恭敬垂首盯着地面,未有分毫动摇。
陆重瀛下笔的手没有停顿,只是问道,“昭熙在何处?”
“禀太子殿下,小姐方才从嘉延殿折返,就快到东宫了。”
“嘉延……昭熙去冷宫做什么?”
他似乎并未指望暗卫回答,只是挥了挥手,“你先下去吧。”
待尤安回来后已是申时,该用晚膳了。只要是关于他的事情,陆重瀛向来事无巨细,事必躬亲,从不假他人之手。
看到圆桌上琳琅满目都是自己爱吃的菜色,尤安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
太子殿下慢条斯理为他布好菜,自己却不怎么动筷。
“孤听零一说,昭熙今日去了冷宫?”
零一是陆重瀛从暗卫营里挑出来的排名第一的暗卫,专门负责保护尤安的安全。
闻言尤安拿着筷子的手顿了顿,小声嘟囔了一句,“你怎么还叫人家零一,我给他取了名字的。”
“没错,我确实去了,因为在路上碰到了三公主。”
“三公主……”
男人的眼珠微微转动,似乎正在记忆里搜索这个人。
“嗯。这种天气她还只穿了一件单衣,我看那孩子有些可怜,就把她送回去了。”
尤安决定先发制人。
“陆重瀛,”他是唯一敢直呼太子名讳的人,“她好歹是你妹妹,即使她的母亲犯了什么错,也不应该由她来承担。”
妹妹?
帝王家向来亲情淡薄,所有皇子生下来便被教导着要去争去抢,为了母族的荣耀和生存的资格,像是养蛊一样。他从不认为一个同父异母的人也能称之为妹妹。
但……只是冷宫里一个掀不起什么浪花的皇女而已,若是能让他的昭熙开心,施舍一些小恩小惠也未尝不可。
“好,孤会安排这件事。”
他偏过头,一旁侍候的宦官心领神会走上前,刚要开口吩咐下去,尤安情急之下抓住了太子殿下的手臂。
“等等!”
他前脚刚走后脚太子就有动作,傻子也能猜出来他和太子有关系。这样一来,他煽动陆重行这件事看起来简直就是在给对方下套。
绝对不能让陆重行知道他和太子的关系……
男人宽大的掌心反握住尤安的手,唇角噙着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
“怎么了?”
“这件事还是交给我来办吧,宫里人多眼杂,若是以你的身份出面,不知道会被传出什么闲话。”
说这话时他有点心虚地回避了陆重瀛的目光。
也因此没有看到男人阴暗到像是要把他吞吃入腹的眼神。
只是这样的神情只出现了短短一瞬,下一刻陆重瀛又恢复了平日里对他纵容宠溺的模样。
“好,孤什么都听夫人的。”
三日后,茶楼。
尤安本想借着找陆重瀛的由头进宫去看看上官氏的情况,不料陆重瀛在茶楼约见了一位朋友。
宣王赵玄是陆氏王朝唯一一位异性王,因其祖父平定叛乱有功,故承袭王位至今。说起来,这位宣王未来也是陆重行登上皇位的助力之一,于是尤安也一道跟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