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呢。”
“无端,长安繁华,机会必定也多!”成澈开始畅想,“到时呀,我们可以开个小铺。——不成不成,我们是要去大江南北的,小铺开不长久。那该怎么讨生活…到时候再说吧!反正我有力气,再不济去码头卸货也行!”
无端揉了揉他的手,语气中藏着患得患失的忧郁,“先把赊账还清。好不好?”
“好!”
他们走进钱庄,成澈招呼道:“老板,来还账了!”
伙计收了钱,便端出一本厚厚的账簿,“您看看您在哪一列,在后面登记个还账日期。”
成澈提笔就写:“景延三十三年。无端,今天是几日?”
伙计看了却一愣,“小兄弟,已经是元和一年了。”
成澈讶异,他是两个月没出门,可谁能想到连年号都改了。
“元和?!改年号了?为什么?”
“小兄弟,您这是神仙刚出关呢…?”反而轮到小贩惊异万分,“先皇已薨,新帝登基一月有余了。”
成澈咀嚼出伙计话里的意思,猛然如被霹雷击中。他怔怔望向无端,后者的视线中的沉重意味着,小贩说的是真的。
成澈脑袋一阵轰鸣,他连连后退,直到差点被钱庄门槛绊倒到。
无端一把握住他,“小心!”
成澈挥手甩开道长,蒙头往客栈走去。
山陵崩,皇帝薨。
这么重要的大事。无端竟然一直瞒着他。
无端紧紧跟上,拉住他的手,“别走那么急,阿澈。”手心还停着被甩开的余感,于是语气无力而卑微,“我怕我跟不住你了。”
成澈只好慢下来,但眉头仍然紧皱,“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瞒我到现在…”
“我怕和你说了,你就要回榆宁了…”
成澈停住脚步,隔着黑纱望对方,“那你今天带我出来,就不怕我知道了?”
无端垂下眼,“今天带你出门,就是准备告诉你了。”他握得越来越紧,生怕成澈又甩开他,“我不是拦你回去。是原先咱们没盘缠,连榆宁都回不了。我怕你知道后只能干着急,于是就没告诉你。”
“。。。。。。”
“如今终于有盘缠了。我们能去长安,也能。。。回榆宁…”
成澈脑子很乱,“先回家吧,让我想想。”
他们没能按计划在外面大吃一顿,便返回了客栈的小家,相顾无言。
成澈木楞坐在桌前,脑子嗡嗡作响。
无端觉得该让他一个人静静,佯装若无其事,“澈,你等我。我到后厨捞碗面。”
“好…”
无端刚一离开视线,成澈整个人便瘫了下去,他揉着隐隐作痛的眉心。
皇帝死了。
每逢国丧,都意味天下将乱。
这个早就老眼昏花的耄耋皇帝,早年曾经立过太子,可到了晚年,竟与张贵妃老来得子…便无比偏爱。而贵妇的父亲又是深受皇帝宠爱的当朝权臣…
成澈闭上眼,不知继位的,是太子,还是张贵妃的幼子。
那庙堂之上的明争暗斗想必正风起云涌。
而他们成家虽处偏远漠北,但四代将门,在朝堂之上声量巨大。不知他父亲是否已经表态站队。
这一旦站错,便是株连九族的大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