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轰隆轰隆入站,在外头等了许久的男人提了提背后背著的半人高的大木箱子,快步走上前去。
“我要上车。”
“票呢?”
“喏。”
把著门的售票员核对了一番,確认票是真的,又看了一眼这男人身后背著的大木箱,看见男人这么轻鬆,料想里头可能是空的,但还是问了句:“里头装的什么?”
“吃饭用的傢伙事。”男人拿下木箱打开,售票员探头看了一眼,里头装的净是些銼刀、菜刀之类的工具,便也没有多想。
“进去吧,按照位置坐,別瞎坐。”
“好,好。”
售票员忽的叫住他,提醒道:“对了,这趟车今晚要在这里停留一晚,你东西什么別忘在车上了,贼很多。”
这男人憨厚地笑了笑,露出一口漆黑的牙齿来:“明白。”
售票员看见他嘴里有些咳人的黑色牙齿,有些不解也有些惊骇,可也没多说什么,点点头让他过去了。
男人走进车厢,车厢里的人基本都已经下车去吃饭了,这车明天才走,虽然晚上也可以在车上休息,但大概没几个人会自找不痛快。
在这个年代能坐得起火车的日本人大多不缺那几个住宿的钱,比起在火车上將就,他们更愿意去找个旅店或者居酒屋好好休息休息。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火车极易遭到窃贼的光顾,在这几年里,火车上的行李什么的屡屡失窃,这也是为何售票员会吩咐他看好行李的缘故。
就算抓到小偷了,大概率也是不了了之,毕竟这些小偷大多投奔在当地的倾奇者手下,旅客和售票员都不怎么愿意和黑帮扯上关係。
男人走过几节车厢,把木箱子放下来,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起身观察了周围一阵,瞧见了车相角落闭看眼的两人。
一老一少,很常见的搭配。
年轻人仿佛察觉到他的眼神,睁开眼朝他点点头,而那老人仍旧闭著眼,似乎没察觉到自己的到来。
车厢里昏黄的灯光稍微有些黯淡,年轻人和他点头后不再有別的反应。
男人收回眼神,从木箱里缓缓拔出自己的工具。
銼刀,战刀,固定刀的小支架,还有一柄外观奇特,带有咬齿的十手。
这十手专门为绞断武土刀而生,在用分叉卡住武士的打刀后,將刀身在咬齿上一卡一提,武土费尽心血保养的武土刀就会被咬断。
行內人都喊他“断刀人”,意思是和他对上的人,没有几个还能保持著刀的完整。
“你觉得他是谁派来的?”
断刀人听见年轻人闭著眼低声问身旁的老人。
他们似乎並不紧张,也不害怕,但却第一时间就瞧出了自己的身份。
老人睁开眼,看见他衣领间不经意透出的纹身,若有所思道:“是倾奇者,
大概是將军一脉的。”
他还很有耐心地和黎诚科普:“当初废刀,武家没落,最后一任將军德川庆喜大政奉还,可倾奇者势力腾空直起,这背后站著的正是德川庆喜。”
“也就是说黑帮背后站著的是將军?”
“对。”
“堂堂征夷大將军,以前掌权的时候只能给洋人当狗,现在不掌权了,成了黑帮的老大?”
年轻人感慨道:“武家当年號称天下布武,现如今只落得个这样的下场,令人晞嘘。”
男人默默听看,似乎对年轻人的锐评不如何感兴趣,只是架好架子开始磨刀,给自己十手上的咬齿磨锐,再將弯成圆弧状的战刀也磨了磨。
“看来不少人都不希望你回去啊——”年轻人感慨一声:“不仅是天皇,就连將军也是。”
“我还真是討人厌。”老人笑了两声:“和大势对著干,总是不受人欢迎。”
“也是。”
话音刚落,昏黄的灯光突然熄灭,这唯一的白炽灯一灭,场內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而黑暗中,交锋已然在静默中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