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佛生命力也不知道为什么能这么顽强,甚至在半边脑袋都被刺穿打烂的情况下还能开口说话。
他眼前越来越黑,明白自己大势已去,可还是懦著有些难以置信。
“道成寺钟·怎。·——·可能—·
他自小被佛寺与道成寺钟这妖鬼关在一起,世上任何人都能质疑道成寺钟或许有一天会被攻破,但他永远想像不到。
他还记得那养著道成寺钟的小黑屋里有多恐怖,一点光也没有,孩子们被一轮一轮送进来,坚持不住的就丟出去,在黑暗里,他看不见自己的肢体,只能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自己身边轻飘飘游走。
道成寺钟没有恶意,可它的存在就能杀死靠近它的孩子。
这是佐草寺养武僧佛的法门,在很久很久以前,他们就用这法子养最强的僧兵割据一方,在战场上以一当百,刀砍不破箭射不穿,堪称战爭机器。
武佛是唯一一个活了下来的孩子,他被妖鬼气息侵染得早不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寺外是什么年代,他只是按照寺里教他的法子,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地与道成寺钟沟通、最后以身体为容器容纳了它。
后来是那个男人,那个男人攻破了佐草寺,在大殿里要为这寺届找一个领袖,隨手一点指中了他说:就他吧。
从此他的生活不再只有养鬼与练武两点一线,他出了寺庙,看见了日本,看见了一个独立於自己世界以外的新的世界,而这一切都是拜那男人所赐。
他第一次感觉人生有了意义,唯一的意义一一为那个男人效死!用自己的一切,用自己养的那无人能攻破的道成寺钟!
可今天,这钟却被人刺破了。
他模糊的眼睛看见烟雾中黎诚慢慢走过来,从他脑袋上缓缓拔出神通刀。
没了神通刀的支撑,他的身体也晃晃悠悠著靠著墙壁倒下。
这也让武佛的视线越来越黑,他终於什么也看不见了,只能看见宛如小时候的那种黑暗。
可他还是哑著嗓子用蚊子般的声音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发问,他想知道自己养了一辈子的道成寺钟最后是碎在什么手上:“这一招————叫什么?”
声音实在很小,不过好在黎诚耳聪目明,听见了这男人最后的发问。
可他只是擦了擦神通刀,声音温和却带著几分傲慢,轻声说:“你不配见我的剑招。”
的確,他有名称的招式无不骇人,万类霜天斩了將成面相的龙主,另一招挟教会百年谋划斩了莉莉丝,区区武佛,的確不配见这两招。
“只杀了这么点啊————”黎诚看一眼四周,轻声道:“別急,夜还长著呢。”
小房间里四处都是闭看眼捧看一汪云雾间的澄澈湖水的男人,掌看纸笔的人在他们身旁奋笔疾书,还有负责收集情报的人在他们之间穿行,將他们记录下来的东西匯总到一起,方便分析。
只是这小屋里现在没有开始的安静氛围,嘈杂得好像菜市场。
“三番队彻底失联!”
“七番队失联十三人!”
“一番队被杀散了,生樱公司的安保同时也发起了反攻!”
“我看见那男人了!”
场內一时间静了一静,负责速写的人忙拿著纸笔往他那赶,却又听见那人忙解释说:“我没见过那个男人长什么样,只知道他是一个人!”
“怎么可能是一个人!”
“二番队几乎同时失联!”
架著云外镜的工作人员们此刻早没有了一开始穿西装打领带的悠閒得意,气温明明不高,他们却都已经汗流瀆背:“刚才天皇就在问为什么还没拿下生樱公司了,我们已经拖了十分钟没送回消息了!”
“武佛呢?联繫武佛!”
“武佛也失联了!”
“不对,有人传回现场消息,武佛死了!”
“怎么可能!”
一时间场內的人都被骇住了:“难道是来自美国和英国的特工?!”
“完了,这该怎么和天皇交代。”
听见武佛的死讯,场內一时间人心惶惶,这场军事行动不仅意味著日本要和扶持起来的整个生樱公司割裂,还意味著要明治政府要彻底开始清算资本,从此往军国一体化的路上狂奔,绝对出不得半点乱子。
“事已至此,直接上报吧。”
总负责人是个小老头,在华族里颇有几分声望,也是天皇派系的人,此刻也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一拍桌子喝了一声:“佳忠、优二,你们两个去把情报传给天皇的幕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