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等好久呢”艾樊错踢了踢悬空的小腿,一直看糖画儿也挺无聊的。春风忽而送来一阵清脆的铃音,他循声望去,桥栏边不知何时多了个戴斗笠的货郎。粗布担子上挂满银蝴蝶风铃,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艾樊错眼眸骤亮,好奇跑过去,看他还有些什么东西。货郎似乎也很惊奇,拉着他到了人少的地方。紧接着展开绢布画,上面绘着《山海经》里的文鳐鱼,鳞片用碎贝壳贴着,随角度变换闪烁虹光。艾樊错的注意力全在上面,惊喜道:“居然还会发光,像幻术一样!”“小公子好眼力。”货郎蹲下来与他平视,斗笠阴影里,露出半张看似慈祥的脸。“这是东芜传来的幻光画,沾了露水,还会变图案呢”货郎说完,又从怀里掏出个瓷瓶,朝画上喷了些水雾。文鳐鱼的尾巴果然渐渐变成凤凰羽翼,艾樊错目不转睛盯着,连忙拍手称好。货郎微微挑眉,压低声音,“小公子,还有另一样好东西,得去巷子里找,你要看吗?”艾樊错摸出怀里剩下的两枚铜钱:“给我看看好不好?你不吃亏的,我给你钱。”货郎意味深长地笑了,将铜钱收起。艾樊错跟着他拐进无人的巷子,突然间,另一道灰影猛地掠过。他尚未回神,一方浸透异香的素帕已掩住口鼻。那香气甜腻如蜜,钻入七窍便化作千钧重物,压得他眼皮沉沉。“得手了。”那灰影彻底现身,是个中年汉子。他沙哑低语,铁钳般的手掌扣住艾樊错后颈。艾樊错挣动间,瞥见对方眉间一道蜈蚣似的旧疤。风铃在视线里扭曲成斑斓的色块,他最后听见的,是货郎对同伙的嗤笑。“这些小崽子,十个有九个栽在《山海经》上。这个崽子意外天真,一起抓过去吧,万一是根骨好的,可以额外卖高价钱。”铁笼的寒气刺得艾樊错一个激灵,耳边还有孩子压抑的抽泣。艾樊错躺在霉湿的草堆上,他捧着晕乎乎的脑袋,努力睁开眼。他的身旁蜷着个穿灰布裙的小姑娘,瘦得像只猫崽,圆溜的眼睛怯怯盯着艾樊错。她的头发原先应是个丸子头,如今散落于脸上,遮住了大部分面容。鼻尖正轻轻耸动,像是闻着什么香味一般。艾樊错突然福至心灵,想起了藏于他衣襟中的莲花酥。艾樊错在黑暗中摸索着,指尖触到衣襟内层还带着体温的油纸包。他小心翼翼地掏出来,莲花酥的甜香立刻在霉腐的空气里撕开一道口子。那小姑娘的鼻尖突然剧烈地抽动起来。她像只饿极的小兽般猛地抬头。艾樊错捧着莲花酥向她靠近,低声道:“你要吃吗?甜的,不苦。”小姑娘脏兮兮的手只是悬在半空,不敢接。“真的……给我?”她声音细如蚊虫,“家里只有弟弟能吃这个的”“当然是真的!”艾樊错索性把油纸包全塞给她。小姑娘狼吞虎咽地咬了一口,“谢谢你叫我小君吧。家里人不准我跟着姓,因为爹爹说我是赔钱货。”她沾着酥渣的手突然抓住艾樊错,"但你给我点心吃,我会”她还未讲完,一道突兀声音打断了她。脸上有旧疤的人踢开门,用铁棍“铛铛”敲打笼柱,震得人胆战心惊。“都给我安分些,不许哭!”货郎跟着走了进来,脸上是贪婪的笑,原先还算慈祥的脸,瞬间变得狰狞。“疤老七,你给我好好看着这些小崽子,这可都是未来的铜币。”疤老七不耐烦地撇了撇嘴:“胡三笑,我心里比你更清楚呢,你别拿上头人的态度压我!”“你们这些拐子!”艾樊错猛地扑到笼边,手指紧紧抓住铁栏,“等我师兄来了,肯定把你们全部送去官府!”疤老七盯着他冷笑一声,大步上前,铁棍"咣"地砸在艾樊错面前的铁栏上。“小兔崽子还敢嚣张?”突然,铁棍从栏杆间隙捅进来,直戳艾樊错的脸,“老子先在你脸上留个记号!”艾樊错来不及躲闪,眼看铁棍就要戳中眼睛,一道灰影猛地扑过来。小君用瘦小的身体挡在艾樊错前面,抬起手臂硬生生接下了这一捅。“呜——”一声痛呼,铁棍重重戳在小君手臂上,立刻留下一片淤青。她疼得整张脸都皱了起来,却死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小君!”艾樊错慌忙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怒火烧红了眼眶。“行了老七。”胡三笑一把按住疤老七的手,声音依然带着笑,眼神却冷了下来。“打坏了货物,你赔得起吗?”他凑近疤老七耳边低语几句,疤老七这才悻悻地收回铁棍。胡三笑转向笼中的孩子们,笑容可掬,眼中却是森冷寒意:“别害怕,之后你们会被送到苗疆去,那地方可美了。”两人离开后,房子再次陷入死寂昏暗。艾樊错轻轻捧起小君受伤的手臂,上面已经肿起一道狰狞的淤痕。小君摇摇头,散乱的头发跟着晃动:“不用担心我,我爹打得更狠。”艾樊错颤着手抹去眼泪,眼眶湿润发红:“为什么?我只是给了你一块点心。”小君艰难撑起身子,凑近艾樊错耳边,呼吸喷在他耳廓上,“我之前还没说完,你给我点心吃我要报答你的。”小君说完后,又示意他看笼门上的锁,那是一个简单的铁挂锁,锁扣已经有些松动。"我以前在家里,经常被关笼子。”小君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这种锁,用铁丝能撬开。”她悄悄从头发里摸出一根弯曲的小发簪。“我每次都会藏这个,因为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把我关起来。”艾樊错心跳加速,提醒道:“外面肯定有人守着。”"等到半夜,他们会最松懈。”小君的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亮,“我观察两天了。”:()三更天万古传奇:我是搞基之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