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题转得太快,艾维一时没跟上,竟真顺着思考起来。“为什么要一直订花?是你的某种形式主义吗?”
“花是很好看,但好像……也没这个必要?”
莱斯塔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丝极淡的笑意,似乎对这个问题很满意。“我只是想……在您的生活里,多占一点存在感。想让您出门、回家,第一眼看到花时就想到我。”
他轻轻呼了口气,带着点自嘲的坦诚。“也许这么做显得又偷懒又取巧……但我知道您看到花会高兴。所以,我会一直订下去。”-
艾维稍微有些无奈。他想跟他讨论事故或者虫蛋的事情,但其实病房里他也不确定会不会被监听,或者会不会隔墙有耳。因此也不敢对莱斯塔讨论这些。
也许,此刻最安全的只有日常的关怀。
“这次伤得很重,别不当回事。”艾维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关切,“在医院好好养着,必须听医生的,明白吗?”
“我当然明白。”莱斯塔应道,声音有些虚飘,“我比谁都渴望留在您身边,一直陪着您……但是……”
“但是也不急在这一两天。”艾维截断了他的话头。
“正好我也在住院,伤口不碍事,医生没限制我活动。我会经常过来看你,好吗?”
莱斯塔沉默了一瞬,才低声道:“之前那次航行……还有些事需要配合调查,和这次的袭击有关联。”
他避开了艾维的目光,“可能您来看我时,我也不一定能好好和您说话……所以,您其实不必常来。”
莱斯塔扯出一个遗憾的微笑,眼神却有些闪烁。
这当然是一句事实。但“不必常来”则是明显的违心之言。对雌虫来说,他当然会更希望能每天都见到雄虫,即使是什么都不做。
“但您愿意这样惦记我……我很高兴。”他又说。
艾维没有立刻回应。他沉默地垂下视线,落在莱斯塔苍白失血的脸上。
他不由自主的伸出双手,用力按住莱斯塔的肩膀。
莱斯塔身上还打着绷带,当然也不敢对艾维的强硬行动多做什么挣扎。他只能僵在原地,任由艾维掌控。
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莱斯塔仿佛预感到了什么,缓缓闭上了眼睛,但他的睫毛又轻轻的颤抖,显然非常紧张-
第一个吻落在额头上,轻柔得像一片雪花或者羽毛。
艾维的嘴唇是冰凉而干燥的。这个吻似乎并没有什么其他意味,就只是一个单纯的、安抚性的亲昵表现而已。
第二个吻落在莱斯塔的脸颊上。
莱斯塔的脸颊上有一道小小的血痕。和他全身的其他伤口比较起来,这种小伤口当然说不上严重,但是毕竟损害了他的相貌。
因此艾维仍然在那里落下了一个亲吻,仿佛想吻掉那点儿瑕疵。
“别担心,”艾维的声音很轻,气息拂过莱斯塔的皮肤,“我问过医生,不会留疤的。”
“其实留了也没有关系。”莱斯塔一动不动地等着艾维完成这个吻。他轻声说。“我只是担心您会觉得……这种伤口……会让您觉得,有些扫兴。”
“不会的,我觉得很性感。对你的英俊也并没有什么损害。”
艾维说完自己都觉得有点太肉麻了。他笑了一下,又轻轻的亲了亲那个细小的伤口表面,发出叭的一声轻柔的响声。
下一个吻就落在了莱斯塔的嘴唇上。
这与艾维以往的风格截然不同。他素来偏好缠绵的、彼此厮磨品尝的吻,可能有较量般的轻咬磨蹭,但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急迫。
这个吻急切而用力,唇舌带着一种近乎粗暴的探索,仿佛急于确认什么,又像在宣泄某种无处安放的情绪。
灼热的呼吸打在彼此的脸上,莱斯塔有些喘不过气。
他觉得自己的舌尖有些若有若无的发苦。是太久未进水的干渴?是他自己使用的治疗药物的副作用?抑或是艾维唇齿间残留的药味?他分辨不清。
莱斯塔下意识地抿紧了唇,喉结艰难地滑动了一下,咽下那莫名的苦涩。
随即,他放松了紧绷的身体,温顺地开启齿关,任由艾维带着焦虑和强势的唇舌长驱直入,笨拙地迎合着那份突如其来的激烈-
当嘴唇终于分开的时候。他们俩的嘴唇都变得湿漉漉的,被彼此的舌尖沾湿了。
牙齿当然也有些轻微的磕碰,不过那点疼痛并不足以阻止他们继续完成这个吻。酥酥麻麻的疼痛反倒让这个吻更增添了几分刺激感。
“您是觉得我可怜……在同情我吗?”莱斯塔还闭着眼睛,仿佛还沉溺在亲吻的余韵中,却突然开口问。
他问完问题之后还舔了舔嘴唇,仿佛在回味什么似的。
这个问题似乎也不是不能理解。莱斯塔自出生以来,恐怕从未如此狼狈——重伤缠身,虚弱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