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桑绿自己,拥有顶尖的教育、人脉资源,家庭成员没有任何重男轻女,也曾受过许多来自性别上的歧视,并且在青少年时期,她对这样的歧视深信不疑。
无论是专业的评论员,亦或是普通的乐迷,永远会在钢琴家的前头缀上他们的性别,将一个艺术行业硬生生区分成性别不同的赛道,然后再将刻板的性别特质强行给每个钢琴家贴标签。
——女钢琴家的力量感就是比不上男钢琴家的。
——这男的弹起来怎么比女的还腻歪。
——这首曲子不适合女的弹。
在无差别的歧视战争中,女性和男性都困在其中,永远没有赢的那一方。
姜央身上的粉红泡泡越来越浓。
桑绿的目光也越来越柔软,她勾起姜央额前的头发,抿到耳后。“你很喜欢这种破碎感,明天还拍这种吗?”
姜央忽地抬眼看她。“你的眼睛看着我的时候,我的心就会害怕得一跳一跳的。”
“什么?”
那双眼中的浓浓爱意还未褪去,骤然被这么一盯,桑绿心跳漏了一拍,随即反应过来,这是在回应她之前的问题。
这反射弧,长得没边了。
“小时候学不会游泳,阿札玛把我扔进水里,我当时很害怕,心就那会那样一跳一跳的。”
桑绿一掠眉,敏锐地察觉到什么,她不是不懂情爱的山里人,相反,身处艺术圈里的她,见过太多浪漫又扭曲的爱恋,看见一个人就会心跳加速,不是喜欢又是什么?
可姜央实在太怪了,她怕又是一场哭笑不得的乌龙。
“你什么时候开始觉得我的眼睛会吃人?”
“你夺过我的刀,要杀封寨那个混球的时候。”
“为什么要害怕呢?我杀的是坏人,就算我要杀你,你也完全可以压制我。”
姜央陷入迷茫,她摸着胸口。“不知道,那个时候突然一跳一跳的。”
夺刀、杀人、强势,正是巫山审美。
比起娇弱弹琴的文艺青年,姜央更喜欢强势杀伐的犯罪分子。
桑绿眼神复杂,心情更复杂。喜欢上姜央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但,夺刀杀人这种事兴许这辈子只会在她身上出现这么一次。
姜央应该不会因为自己这么一次出格,就爱上自己吧。
但,桑绿也没办法忽略心口那阵阵雷鸣般的狂喜,以至于她怎么也压制不住诱导姜央的冲动。“既然你喜欢吃人的眼睛,为什么又说是害怕?”
姜央皱眉沉思。
“会不会……那不是害怕?”
姜央反问。“不是害怕,那又是什么?”
“你怕我,为什么又会亲近我?为什么还要和我喝同一坛酒?为什么分我一半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