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潭下也毫无反应。
一时间,席天幕地的寒意下,只留桑绿一人。
缓过最初的震惊,桑绿心底生出一股劲儿来,撑着腿淌进水潭中,靠近瀑布的一侧,水不深,直到她小腿,但水流湍急,瀑布溅起的水柱砸在身上,很疼,像刀子直戳皮肉,伤及内脏。
桑绿跌跌撞撞涉过水潭,望不见底的黑暗让她毛骨悚然,她趴在崖边硬着头皮往下看,祈祷姜央这混蛋只是故意吓人,像上次一样,只要在两块石头的夹缝里,就能看到那个蓝绿色背着篓子的身影。
可,崖壁光滑无比,寸草不生,没有藤梯,也没有突出的石头夹缝,什么都没有。
“姜央!”
回声绵绵荡漾,全是桑绿自己的声音。
不可能的吧。
鱼儿能被水淹死吗?
“嘿!”肩膀被人轻拍了两下。“你不是怕高么?为什么站在崖边?”
桑绿猛地转头,姜央背手蹲在她身后,白皙的小脸上粘了泥块,一股浓重的,冲击力极强的、不容置疑的情绪直冲心头,桑绿反手就是一巴掌,眼眶发红。“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姜央迅速——偏头看了一眼依旧寂静无声的水潭,轻舒一口气。“你好生气啊,为什么?”
桑绿看着懵懂的姜央,心止不住颤抖,可奇怪的是,她的理智在此刻又高度理性,审视那颗跳到撕裂的心时,惶恐的发现,姜央对自己的意义,也许,已经及得上爱了。
那夜在屋顶,姜央的话再一次飘在耳边。
——桑小姐,那是爱情么?
桑绿紧紧抱住姜央,在对方看不见的地方,眼泪簌簌掉下来,她压抑着哭腔。“你要是跳下去死了,明年我让阿木给你带最丑的两头乌,让你在老家邻居面前一直抬不起头!”
狠话一出口,桑绿便看见姜央背在身后的手。
粗粝皲裂的大拇指和食指,轻柔捏着一朵紫色小花的根茎,怕捏碎似的。
桑绿不受控的眼泪滴落在花瓣上,脆弱的花瓣扭曲向下,几乎就要折断。
姜央毫不留情推开桑绿,献宝似的拿出背在身后的手。“看,这个时令不好生补血草,回去就能将你的药续上了。”
为什么险峻的悬崖,会生出这么娇嫩的花来?
娇嫩得,桑绿不敢轻易接过它。
姜央递到桑绿面前。“为什么哭?你冷么?”
“姜央。”
“嗯?”
“我们谈一段永不背叛的爱情,怎么样?”
断崖瀑布,寒风冽水,美人誓言,一切都是那么刚刚好,在这里立下誓言,定会无比坚硬。
“不怎么样。”
桑绿被水雾朦了眼睛,“什么?”
这不是浪漫该有的剧情,姜央手上还小心翼翼捏着那朵补血草,被风吹歪了头,和她一样不解。
“每个结契的女人都可以选择弃契,这是我的先辈千百年来争夺保留下的权利,放弃权利而相信人性,就会像阿红一样。”
就……谈恋爱也要这么认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