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刹那,他的身体、连同他仓促祭起的残破法宝护盾,如同被投入极寒深海的脆弱琉璃,瞬间浮现出无数密密麻麻、交错纵横的冰蓝色裂痕!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血肉横飞的惨烈。
嗤——!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薄冰碎裂的脆响。
王绝天的神魂,已被那霓裳破阵之力彻底冻结、湮灭!
琵琶声歇,舞步骤停。
漫天飞舞的衣袂缓缓垂落,如同凤凰收起了它华丽的羽翼。
苏月裳静立虚空,月白法衣纤尘不染。
惑心琵琶在她手中静静悬浮,重新流转着温润的青光,仿佛刚才那毁天灭地的杀招只是一场幻梦。
她微微喘息,胸口起伏,方才那激烈绝伦的舞蹈显然消耗不小。
脸颊上泛起一层动人的薄红,更添几分惊心动魄的艳色。
长长的睫毛低垂,似乎在平息着体内奔涌的法力与方才激烈搏杀带来的余韵。
然而,当她的目光再次抬起,落到不远处兀自沉浸在巨大震撼中的陈潜身上时……
那清冷如霜的眉眼,竟极其自然地、如同冰雪初融般,再度漾开了一抹足以令星河失色的浅笑。
这一笑,褪尽了方才的杀伐凌厉,重新变回了那个眼波含情、妩媚天成的月宫仙子。
仿佛刚刚碾杀一个结丹魔修对她而言,不过是信手拂去一粒微尘。
“公子,”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轻喘,却依旧婉转动听。
“此曲此舞,妾身之姿…尚可入眼否?”
陈潜只觉得脑海中轰然作响,那抹笑容如同最炽热的烙印,狠狠地烫在了心尖之上。
刚才那倾世之舞的每一个细节,连同此刻这劫后余生、清丽妩媚的笑容,完美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他永生永世都无法磨灭的印记。
情丝如藤蔓疯长,欲念如岩浆暗涌,最终统统化为一声发自心底的、带着无尽悸动的叹息。
他下意识地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目光灼灼,仿佛要将眼前这道身影彻底吸入灵魂深处,声音低沉而沙哑地回应道:
“仙子…风华绝代,此情此景,陈潜…毕生难忘。”
清风拂过,原本被厚厚云层遮掩的明月已悄然浮现。
山崖顶上,被霓裳破阵席卷残留的山石粉末,在月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芒。
而苏月裳体内,那颗吸收了阴阳气息和世界本源、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紫金光泽的真丹,在她心神激荡之时,悄然流转过一道更深邃的华彩。
七绝·霓裳诛魔曲!
玉指凝光续冰弦,惊鸿舞破九重天。
云衣翻作千重雪,一曲霓裳葬魔渊。
……………………
尘埃落定,归于寂静。
月下相对,一时无言。
皎洁的明月悬于墨蓝的天幕,清辉洒落,将并肩而立的两人身影拉长,也镀上了一层朦胧的银霜。
脚下是万籁俱寂的山林,唯有微风拂过树梢的沙沙声,以及彼此间清晰可闻的心跳。
苏月裳这位醉月宫的结丹仙子,此刻已卸下了所有的清冷与威仪。
她雪白的肌肤在月光下近乎透明,一层动人心魄的嫣红悄然浮现,如同初绽的海棠。
方才的灼热呼吸渐渐平复,但那双如蕴星河的眸子,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专注,只映着陈潜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