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别雪不想思考那么多了。
身侧床垫微微凹陷,室友抱着自己的小狐狸玩偶安静地平躺着,将叠加的鹅绒被拉到了下颌。
寂静黑暗中,邬别雪嗅到陶栀身上的香气。
冬天了,她的身体乳也跟着变了。换成了另外一种香型,像柑橘香混着浅淡奶香,柔和温暖的一缕。
邬别雪阖上双眼,莫名觉得安心。
一米五的单人床不算逼仄,但也不算宽敞。一个人睡绰绰有余,但一旦装进两个人的体温,难免显得局促。
陶栀抱着玩偶,小心翼翼地瑟缩在床边,把和邬别雪之间的距离尽量拉远。
她紧紧地闭着眼,但能感觉到自己的睫毛在不断颤动,连带着心跳,砰砰作响。
幸好腕表已经摘下,不会弹出警告。也幸好两床被子叠加后算得厚实,能将心腔的喧嚣温柔包裹。
十二月的江市气温很低,夜间尤其。窗外,寒风呼啸,在紧密关闭的玻璃窗上撞出不甘的痕迹,带来小阵冷雨,把夜间温度又拽低了好几度。
陶栀身上是一件法兰绒的贴身睡衣。分明是寻的怕冷的理由,但此刻,她竟然觉得浑身都在发热。
近在咫尺的距离,触手可及的温度。陶栀感受着身侧人轻缓的呼吸,费力地将口鼻掩藏在柔软的绒棉里,把罅隙的薄绒蒸得变烫。
她的心脏也发烫。
陶栀有些受不住这样的安静,把怀里的小狐狸搂紧几分,轻声开口道:“师姐,谢谢你给我的复习资料。”
隔了好几秒,带上慵懒意味的浅淡嗓音才从身侧传来。
邬别雪“嗯”了一声。
陶栀又重新闭上双眼,却总觉得今夜比此前的数个夜晚喧嚣。她敏锐地听见窗外的风声,冷雨穿透空气的声音,还有被无限放大的心跳声。
心腔里的小鲸鱼又开始不甘地晃动尾巴,要找到同类。她游不出这方汪洋,对外面的天地一无所知。
陶栀开始漫无目的地乱想。可怜的小鲸鱼还不知道,这里已经没有其它鲸鱼了,只有始终从容镇定的雪人,还很受小孩欢迎的那种。
不过客厅里有一条橘红色的小金鱼。
身侧人的呼吸频率准确无误地传入耳中,陶栀分心听着,无端想到起伏的柔浪,还有金鱼晃动的尾鳍。
下一秒,柔浪和尾鳍浅浅地扑到耳边。
邬别雪开口问她:“什么时候开始考试?”
陶栀攥紧绒被,喉间发紧,闷声闷气地答:“下周一。”
还有五天。
邬别雪又“嗯”了一声,然后不再说话。
陶栀在黑暗里睁着眼睛,忽然想到之后的寒假。
考完试就放寒假了。
又要见不到邬别雪了。
邬别雪寒假会去哪里?
应该还是会呆在寝室吧,只要申请一下留宿就好了。
她之前也是都呆在寝室的。
陶栀莫名为邬别雪觉出几分心疼来。
大年除夕,万家灯火,家人团聚的时刻,邬别雪一个人呆在冷冰冰的寝室里。
不想她一个人留在孤独岛屿。
陶栀的心底忽然冒出个大胆的念头。
好不容易才缓和了的心跳又开始不知疲倦地雀跃跳动,一下一下,快要跳出心腔。
陶栀把这个念头在脑子里过了无数遍,又预想了好多种执行的方法,确定可完成度很高之后,才在凌晨时分,听着身侧人轻柔绵延的呼吸声,堪堪闭上双眼。
第二天,冬日放晴。
邬别雪睁开眼时,竟觉得恍然。睁着眼缓了好一会儿,才抬腕去看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