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刹将头深深埋在锦衾中,不言不语。
相比喊打喊杀,他更怕他们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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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恐惧他害怕他的眼神,那些避而不及的动作,足以摧毁他对人的信任。
他怀揣着希望入世,不想最后抱着绝望离开。
朱砂上前,一把掀开锦衾:“我饿了,去做饭。”
罗刹低声应好,结果一到伙房,入目一片空空荡荡:“朱砂,没米没菜。”
“那去西市吃。”
“行……吧。”
时隔三日出门,罗刹戴上幂蓠,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朱砂站在门边不耐烦地等了半个时辰,才见他磨磨蹭蹭出门。
临近酉时,棺材坊中走动的人寥寥无几。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路上,不时听见几声急迫的关门声。
快走出棺材坊前,两人迎面碰上赵、白两位老板。
罗刹与他们擦肩而过。
短暂的脚步声后,有男子的声音响起:“二郎,若你去西市,帮我们带两碗卢家馄饨。”
罗刹头也未回,大步往前走:“今日没空,明日帮你们带。”
“行行行。”
“再要三张胡麻饼和两碗粟米粥。”
“你们烦不烦,我哪能带这么多?”
“你又不是没带过这么多……”
直到走进西市,罗刹仍愤愤不平与朱砂抱怨:“哼,他们平日里便一个劲使唤我。”
“谁让你来者不拒。”朱砂指指前面的一家酒肆,“去这家吃。”
五荤三素,外加两壶葡萄酒。
至酉时中酒足饭饱,朱砂拽着醉醺醺的罗刹离开。
今日的西市,不知哪家有喜事,爆竹噼里啪啦地响。
朱砂最烦爆竹声,一路捂住耳朵,脚步不停。
雪纷纷,风萧萧。
罗刹怕她冻手,赶忙提步追上去,伸出手捂住她的耳朵。
两人并肩走在路上,朱砂的手拢在披袄中取暖:“明日出发去灵州,水樁可能去投靠白玉荷了。大理寺已查明,水樁夺身的蔡茶婆,原名叫白玉莲,是白玉荷的亲妹妹。十年前,白玉莲杀人后逃走,自此改名换姓,成了蔡茶婆。三年前,两姐妹重逢……”
这截路,无一盏灯笼。
四下除了朱砂断断续续的说话声,便只剩下罗刹如擂鼓的心跳声。
前方的灯影晃动,罗刹呵出一口酒气,转身利落地将朱砂按在墙上。
喘气声交缠,他缓缓靠近,捧着那张脸,温柔亲下去。
一墙之隔的爆竹声在耳边炸开,朱砂吓得一颤,罗刹立马捂住她的耳朵。
那个吻结束的最后一刹那,有一句无奈又悲伤的话随爆竹声同时响起:“朱砂,我到底哪里比不上他……”
朱砂光顾着害怕,并未听见来自头顶上方的那句喟叹。
又或许,她听见了,却不知如何回应。
翌日出发前,罗刹想起曾答应帮赵、白二人去西市买膳食。
一早,他提着两个食盒出门,一路走出棺材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