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见了小郎君是喜爱得不行,忙让人打扫出一间屋子来,请小郎君去安顿,又亲自下厨煮了一碗素面来。
“如此,小老头就告辞了。”
船翁见小郎君一切都安置妥帖,才要告辞离开,小郎君忙追了上去,从怀里掏出十几枚钱,对老翁施礼道:
“劳烦老翁引路,这点钱请老翁喝酒。”
船翁推辞了一番就收下了,同时还叮嘱老板娘,道:
“别忘了,这位小郎君是来寻宋先生的。”
“知道了!好啰唆!”
邵玖在大堂前的小亭子里喝着村酒,一面欣赏着附近的景色,等待着那位所谓的宋先生,到了黄昏时刻,才见一个长身玉立的人从山中走出来。
那人身量修长,一袭青衣,腰配长剑,头戴纶巾,儒士装扮,夕阳剪影,将整个人都笼罩在夕阳的朦胧之中。
待走近,才看清楚那人面容,邵玖正要迎上前,可看到那人相貌之后,却顿住了脚步,眼神之中难以置信。
“宋先生,有位小郎君正等着您了,等了您一下午了。”
老板娘忙拦着了要进屋去的宋先生,朝亭子中的邵玖努嘴,那位宋先生也朝邵玖看去,当即就愣住了。
“你是?”
“想来这位就是宋先生了吧?在下洛州方靖,表字文远”
邵玖率先开口,语气难以置信,上下打量着对方,很明显对对方的身份有所怀疑。
那人虽有迟疑,却仍旧还礼,道:
“久仰久仰!在下汝阴宋昭,表字子山,见过文远先生。”
“不敢当!不敢当!宋兄若是不弃,可愿与愚弟同坐共饮一杯。”
“好!那愚兄就不客气了,请!”
“请!”
两人同席而坐,此时天色已然昏暗,店中点起烛火,老板娘为两人上了几个下酒菜,便退到了一旁。
“今日坐渡船过河,闻那艄公歌言似非凡语,询问之下,方才得知,原是兄长所做,心中感佩之至,故而特来求见兄长,还望兄长莫要嫌弟叨扰。”
方靖言辞恳切,行为举止颇有古风,宋昭忙伸手将人虚虚扶住,道:
“不过一时戏言,贤弟实在是抬举为兄了。不知贤弟要往何处去?”
“天地为大,四方游览,并无确定归处。”
“如此,愚兄便厚着脸皮,欲要邀请贤弟和愚兄一同,不知贤弟意下如何?”
“未知兄长意往何处?”
“冀州河间郡。”
“兄长去此处却是为何?”
“不瞒贤弟,这河间郡郡守乃是愚兄旧友,此番北往游历,怎可不去拜访旧友?”
“先生旧友,难道只有河间郡守一人不成?”
方靖紧接着追问,宋昭却是无言以对,长叹一声,喝了一碗酒后,才黯然道:
“不瞒贤弟,为兄在北朝确有一极为相好的旧友,此人如今正在洛阳,我闻知她如今身处富贵,已立功勋,反观为兄,至今不过一布衣耳,实在是羞惭得很,怎忍去见?”
“弟观兄长谈吐不凡,并非俗流,虽是龙困浅滩,可必将翱翔于九天之上,兄长不必如此灰心。
我观兄长前庭开阔,相貌甚伟,想必不久之后定能建立一番功业,大丈夫居世,岂能因眼前挫折而郁郁不乐?”
方靖反而开解着宋昭,两人相谈甚欢,直至夜深方散,第二日起,两人就引为故交,定要结拜为兄弟,方靖没有推辞,于是就在众乡老的见证之下,结拜了。
两人皆通晓音律,又都喜自然山水,常结伴游行于山间,于清泉之侧歌咏,用高涯之上长啸,于密林之中弹琴,于花草之中奏乐,于田野之中谈论四时;于江河之畔感叹古今;于深夜烛火之侧清谈宇宙……
倏忽而过,已然过了一月。
这日两人从田野之中回,走在路上正在谈论诗文,忽然见一群人围在一处,好奇的两人凑了过去,原来是一小儿昏厥于地,方靖连忙拨开人群,来到小儿身边。
伸手搭脉,又检查了小儿的瞳孔,听了听小儿的心跳,最后从随身携带的布包之中掏出一根银针,在小儿的指尖扎了几下,直到有血流出,其血已然黏稠,呈现出紫色,如此反复多次,小儿方才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