畹君道:“那你去叫他来。”
待见到那位鹤大爷,她才知道原来就是时璲在金陵的小厮。如今时璲开府立户,鹤风的身份也跟着水涨船高,成了这府里的大管事。
乍见金陵的熟人,畹君有些尴尬,心下又高兴鹤风没受她的牵连。
鹤风待她的态度倒是一如从前,听说她要见时璲,只道:“我们二爷每日要上朝廷议、衙署办公,隔三差五还要去军营,诸般操劳不一而足,有时连府里都不回。小的会转达娘子的意思,不过二爷未必能拨冗见您。”
畹君心里哼了一声。
忙什么啊!别以为她不知道他天天把玉澄和玉清叫去问话。他不就是想要她主动低头嘛,那干脆给他个台阶下好了。
没想到时璲根本不接她的台阶。
一连数日,那鹤风回回都说代她传达,回回都说二爷没空。
畹君急了。
他明明对她的处境了如指掌,却无视她的诉求,令她一切反应都成了徒劳的挣扎,连同喜怒哀乐一起被封锁进这金屋囚笼。
她感觉自己仿佛陷在绵滞的沼泽里,不痛不痒,可是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周遭只剩无声无息的绝望。
他要打要骂她都认了,为什么偏偏要用这种软刀子惩罚她?
她讨厌被忽视的感觉!
她开始对着鹤风发脾气,可是他每回都只有一成不变的答复:“二爷没空。”
天气一日冷似一日,屋里的湘妃帘换成了轻暖的锦绣毡帘,却挡不住吹进她心里的寒风。
苗苗的生辰是冬月初十,畹君从未离开过女儿那么久,怎么可以连她的三岁生辰都不在身边?
玉清再送膳进来的时候,她把头一转:“告诉你们侯爷,他何时肯见我,我就何时动筷子!”
*
“真两天没吃饭了?”
时璲将鹿皮手套挂上架子,漫不经心地转头看向玉清。
“千真万确!”玉清偷觑着他的脸色,“谢娘子这段日子精神很差,也不爱说话,现在连饭都不肯吃了。小侯爷,要么您还是去看看吧。”
时璲冷笑:“你回去告诉她,能威胁到我的人现在还没出世。喜欢饿,就让她饿着好了!”
玉清喏喏地退了下去。
一旁的鹤风奉上热巾子给他擦手,察言观色道:“二爷费那么大心思把人找回来,就这么晾着,不怕谢娘子憋出什么病来?”
时璲淡淡瞥他一眼:“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当初她抛下我不告而别,这种上穷碧落下黄泉求告无门的日子,我过了三四年。如今才一个月,她就受不了了么?”
鹤风连连点头:“很是。二爷爱憎分明,实在令人佩服!”
时璲扔下手上的热巾子,转身回到桌案前坐下。
当初他将一颗真心奉上,一门心思地讨她的欢心,连她皱一下眉都要心疼半天,换来的却是被她踩着脸羞辱。
既如此,也不必去费那些心思,直接把她当他手下的兵来练好了。
至少他练出来的兵,忠诚、听话,眼里只有他一个人。
翌日凌晨,天边还是蒙淡的蟹壳青灰,时璲已经穿戴整齐准备出门上朝。转过影壁,自门房里迎了个人出来。
“谢大夫?”
借着灯笼的辉光,时璲不动声色地将面前的男人打量一番。
谢岚穿着一身蓝布夹袍,怀里抱着个小娃娃。那圆头圆脑的小丫头一看到他就赶紧别过脸,又忍不住用晶亮的乌眸怯生生地偷瞄他。
时璲一看到那双眼睛就烦,没好气道:“怎么,祖母今天身上又不好了?”
谢岚忙陪着笑道:“老夫人大安。草民今日原是不请自来……”
他犹豫了一下,鼓足勇气道,“苗苗她娘进侯府一个多月了,一直没回去过。孩子想娘亲想得紧,天天在家哭闹。草民实在是没办法,只好抱她过来,看能不能见上她娘一面?”
苗苗垂下眼帘,委屈地嘟着嘴巴,两只小手紧紧揪着谢岚的衣襟不放。
时璲冷眼看着面前这对父女亲密的样子,淡声道:“她现在不方便见客。”
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