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是侯爷,你是你!”
苗苗又道:“侯爷让我告诉娘亲,我想当侯府大小姐,想让侯爷当我爹!”
畹君失笑,看着女儿狡黠的大眼睛,又摸了摸她圆滚滚的肚皮:“在那边吃了不少好东西吧?这就把你娘卖啦?”
这父女俩还没相认呢,就开始一个鼻孔出气了。
苗苗喜滋滋道:“侯爷对苗苗真好!”
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畹君的神色,软绵绵地抱上去:“侯爷对娘亲也好。侯爷说,都是看在娘亲的面子上,才对苗苗这么好。”
畹君心里一软。
大概一个做了母亲的人,无法抵抗别人对她孩子的好。看着苗苗开心的样子,她也恍惚生出几分错觉,似乎这样过下去也很不错。
自上回梅园之后,她与时璲已有三四日没见。
听玉清她们说,过几日他要回金陵过年。当初被她那么一耽搁,后来又去了辽东,如今总算安定下来,这趟回去他就该敲定好婚事了吧?
将来他有了妻,有了子,或许就会慢慢放下她了。
畹君摸着苗苗的脑袋道:“苗苗今夜去跟玉清姐姐睡好不好?娘亲有话要跟侯爷说。”
“那娘亲要跟侯爷一起睡吗?就像跟苗苗睡觉那样。”
畹君的脸红了红:“这不是小孩子该问的。”
她叮嘱苗苗,“你去跟侯爷说,你今晚想跟玉清姐姐睡。记住了,别说是我让你说的。”
苗苗用力点点头。
她又飞奔到撷芳馆,坐在时璲书房的藤椅上吃饱喝足,这才慢吞吞对他道:“侯爷,娘亲让我告诉你,我今晚想和玉清姐姐睡!”
酉时用过晚膳,院里已四处掌灯。苗苗白天跑来跑去,如今已到玉清房里睡觉去了。
畹君披了件氅衣坐在廊下,抬头仰望着天边隐淡的一钩上弦月。细弯的新月悬于幽蓝夜空,散着朦朦的银色光雾,像云遮雾绕的心事。
其实,有时候,她也不知道自己的抉择对不对,不知道将来苗苗会不会怨她。
有血缘在,无论如何侯府都不会亏待苗苗;而她不愿接受他,完全是为了她自己考量罢了。畹君享受他对她的好,但她不想负起当他妻子的责任。
她这样,算不算是自私呢?
身后拂起一道清风,紧接着一个暖馨的拥抱搂上来。
畹君回头望去,正见时璲从背后搂住她,微笑地望下来,乌浓的眸光里漾着浅淡的笑意。
“想什么呢?”
畹君摇摇头:“还以为你恼我了,再也不肯来见我了。”
“我怎么敢恼你。”
时璲在她身边坐下,伸臂揽住她的肩膀,微微收了笑:“那天我并没有打苗苗。”
畹君轻轻将头靠在他肩上:“我知道。我只是……”
她只是太紧张苗苗了。事后想来,他也不是那种会跟小孩过不去的人,可她又拉不下脸去跟他说和。
她转过话头道:“我听说你要回金陵去过年。”
时璲“嗯”了一声:“腊月初八启程。明天我要去一趟军营,等我从营里回来,再亲自送你和苗苗回家。”
他本有心提起让她和离之事,年后好叫他娘上京来与她家议亲;又唯恐畹君不肯同他吵起来,反而破坏了这难得的和谐。因此按下不表。
畹君则想着归家之事,年后再也不上他府里来了,又怕他不允反而置气。因此也绝口不提。
两厢默默无言,只闻夜风深沉,吹得她发凉的发丝往他脸上扫。
时璲低下头在她额间吻了一吻。
见她不躲不避,他又一路亲下去,落在丹唇上加重了吻。风声渐紧,两个人的脸却开始烧起来,自唇舌之间擦出的热意蔓延至周身。
畹君搂着他的颈项,有些羞赧地低声道:“苗苗今晚不和我睡。”
他会意,将她打横抱起来进了屋。
不点灯的屋子融在无垠夜色里,他抱着她坠进轻纱幔帐。不去想那些世俗的身份和去留,仿佛又回到最初的那一夜,此刻他们只有彼此,因此更格外尽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