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于江南,见市井有妖物横行,名曰鸦片(又称阿芙蓉),其状如膏,其性如毒。青楼、赌坊、黑店之流,暗掺此物于饮食烟酒之中,使人初食畅快,渐成瘾癖,形销骨立,倾家荡产,终至癫狂而死。更甚者,有奸商勾结倭寇、海匪,自南洋私贩此毒,牟取暴利,而官府未察其害,纵容流毒!
其毒甚于砒霜,而害人于无形。今有奸商勾结青楼、酒肆,将此物混入烟酒饮食之中,使人初尝不觉,久则成瘾,形销骨立,神志昏聩,乃至倾家荡产、毙命者不可胜数!
此物本出罂粟,其花妖艳,其果取汁,熬炼成膏,即为鸦片。初入中原,医家偶用之以镇痛,然今奸人滥用,鸦片之害,尤甚于鸩毒!鸩毒杀人,不过顷刻。而鸦片蚀人心智,毁人筋骨,使人日渐枯朽,终至毙命,且瘾发之时,六亲不认,乃至鬻妻卖子,为祸之烈,实非寻常毒物可比。
故而斗胆请奏大人:
将罂粟种植、鸦片熬制、贩卖吸食者,以“造畜蛊毒”之同罪论处,主犯凌迟,从犯斩首,家产抄没。
严查沿海走私,凡商船夹带鸦片入关者,以通敌论罪,船货尽毁,主事者枭首。
晓谕百姓,列鸦片为剧毒,若民间有藏匿吸食者,邻保不举,连坐治罪。
学生知此议或触动豪强利益,然鸦片流毒,若不早禁,恐数十年后,我大明子民皆成病夫,国将不国!
温缜写完他立在原地良久,狄越看了,“温缜,这封信上去了,你知道等待你的是什么?你的女儿你救得了吗?这个东西动了,你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他说着有些生气,这人也该知道事情轻重,他对上的,全是最为亡命的亡命之途,青楼、赌坊、黑店,海贼,哪一个是好惹的,狄越越看越窝火,他看着温缜折纸放入信封。
“你想将这信交与沈宴上传吗?”
“对。”
狄越一把抢过,撕成几片,用火折子点火烧成灰。
温缜抢过着了火的纸,火势烧起来他只得丢下去,踩几脚。
他压抑的脾气瞬间爆发了,他一把推开狄越,“你做什么?!”
狄越也气得骂他,“就你会充好人,天下就你一个人是英雄吗?我是不想看你死,你知道江湖有多险恶吗你就敢动他们?到时候你连个全尸都不会留下!”
“这天下不是你一个秀才想改变就能改变的,你救不了任何人,只会害死自己,害死你身边无反抗之力的人!”
第26章宅中鬼(一)他们正大光明的……
温缜看着成了灰烬的信,他的世界观一再崩塌,他喉头苦涩如吞苦胆,眼泪不可抑制的漫了上来。
蛊虫被人上书,于是立法重惩,这年头的鸦片,并无律法出台,甚至无人说出一句,这是毒,他们正大光明的下毒!
这些畜牲为了钱财,什么都敢干,看上人家女儿,若是那人不卖,他们用鸦片去让人失了魂,毁了一家再正大光明当了买主。
人人皆知,人人不言。
狄越抱着他,“小民有小民的生存之道,温缜,你在弱小的时候对上庞然大物,你改变不了,还会害死自己。你起码也得自个当上三品官,才有对上魑魅魍魉的权力,这个时候,只能当看不见。这世道,这么多年,都是这样的。”
温缜抱紧他,一口咬在狄越的肩膀上,他咬得很用力,眼泪也润湿了狄越的衣服。
狄越一言不发任他抱着。
温缜很是沉默的离开了府城。
扶风县像一个桃花源,出了扶风,外面魑魅魍魉横行,他多看一眼都觉得恨。这世道恶,却偏偏又能活人,百姓只要能活,是不会跟着人造反的。
毕竟乱世才是真正的恶,有朝庭,好歹大部分人都能活得好好的,至于少部分人,听天由命,没有人会去管的。
马车出城门的时候,他掀开车帘看了一眼棚户区的灾民,他对上他们麻木的眼神,被那种直观的惨烈刺痛得说不出话。
一路上他都很沉默,狄越递水袋与他,他接过喝了一口,他们回到了杏花村,温立刚好从地里回来。
“二弟,你去忙好了?”
温缜点点头,“嗯。”
“怎么个事,怎么还得去府城啊?”
温缜摇摇头,“我就去看了一下,京城派人来了,说用不着我。”
温立听后拍拍他肩,“没事,大官是这样,他们眼睛长天上的,咱们现在还是好好读书,现在科举的钱也有了,多好。”
“嗯。”
温缜抱过跑过来的茜茜,“茜茜今天穿的新衣服真漂亮。”
茜茜开心得笑嘻嘻,“是伯母做的,她先做了我的,我的头发是小满姐姐早上起床帮我扎的。”
温缜揉了揉她脑袋,“真好,以后爹爹科举的时候,带着你一起去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