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苍:“啊?噢。”
贺兰铎:“呵呵,蠢货。”
原苍竖起眉毛,登时就要跟这个人面禽兽比划两拳。闹剧即将上演之时,郁姣坐起身,不耐打断:
“能打掉么?”
平静而沙哑的嗓音令室内顿时陷入死寂。
针锋相对的两人一齐将视线投来。
长发披散的女人坐在病床上,脸上没什么血色,神情冷淡地重复道:“孩子,能打掉么?”
原苍顿了顿,松开贺兰铎的衣襟,一把将他推开,眯眼望向郁姣。
然后头也不回地用手肘怼怼旁边那人,咬着重音故意道:
“贺医生,你来活儿了。”
背对病床的贺医生终于转过身,慢条斯理地整理被攥皱的衣襟,末了,垂眸望来。
郁姣这才看清这位白衣天使的长相。
他扎着高马尾,浅米色的长发如流苏倾泻,瞳孔同样是浅色,几乎与肤色融为一体,只微微泛着剔透的绿。
搭配那张浓淡适中的脸,真像教堂里镶嵌着宝石的白十字架,轻易便能叫人卸下心防,却总让郁姣有种违和感。
……精致得不像真人。
眼角、鼻峰、眉梢、唇缘等等细节都像是用精密仪器计算得出的完美方程式,就连他脸上的神情也是无可指摘的。
眼眸弯弯,薄唇微翘,和蔼可亲的模样。
“不能哦。”
他微笑道。
郁姣点点头,移开视线,“哦。”
没做过多纠缠。
贺兰铎探究的目光落在她脸上,温声问;“夫人放弃打胎的想法了吗?不好奇为什么我拒绝了你吗?”
闻言,郁姣心中轻笑。
——还真如原苍所言,这个贺兰铎惯爱装模作样。
她眸中闪过讥诮和算计,皆被垂下的眼睫遮掩。
在原苍和贺兰铎探视的目光中,女人怔然片刻,神情逐渐柔和下来,像是陷入了什么美好的回忆一般,素白的脸上不自觉地漾起一抹温婉的笑,她伸手抚上平坦的小腹,浑身散发着母性的光辉。
“我想清楚了……这是他最后留给我的宝贝呀。”
她抬眸,凄凄望来,嗓音柔得像块绵软的糖,却透露着动人的坚定:“我要好好把孩子抚养长大,让我们结合的血脉延续下来。”
“……”
原苍当即冷嗤一声。贺兰铎则古怪地望来。
迎着二人各异的目光,上一秒还凄凄切切的女人忽然轻笑一声,像从寒潭走出的艳鬼,柔和的气息立时褪去,转而变得幽凉而不可捉摸。
她闲适地支着额角,宽大的病号服堆叠在肘部,露出光洁丰盈的小臂。微微上挑的眼角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笑意。
“满意这个答案吗?”
上扬的尾音像一把勾子。
——她当然不会母性泛滥。
因为不了解原主的性格和经历,这样亦真亦假的反应才能留有脑补的余地。
也算为接下来的“性格转变”做个铺垫。
只是,她着实不确定腹中孩子到底是谁的。
喻风和?“lover”?亦或是……鬼胎?
想到最后一个可能性,郁姣浑身像爬满了蚂蚁般不适,只想尽快丢掉这个烫手山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