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鸿深不知从哪冒出来,在贺兰铎和原苍打起来时,他利用地形优势,伸出两条鬼鬼祟祟的虫腿,趁机劫持了郁姣。
捂着她的嘴,贴在她耳边言简意赅地解释:
“他们听到了你在祭礼上说的话,人造的脑子处理不了这些信息,一时崩溃了。”
嗓音压抑着咬牙切齿的愤怒。
郁姣一愣,当即想到了那个喻风和曾经在幻境中说的话:
“说到底,这些实验体也不过是一段人形的程序——和eleven没什么差别。”
“他们是危险的生物武器。为了防止这把锋利的刀指向自己,天启计划其实暗中设置了‘刀鞘’——那就是他们的底层代码。”
“只要击毁他们的底层代码,你就能摧毁他们初始设定便不健全的人格。”
“把他们变成你脚下的一条只会摇尾乞怜的、缝合了怪物躯体的,疯狗。”
“……”
——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他们现在分明变成了追着主人咬的疯狗-
郁姣这下总算明白喻风和在祭礼结束时,那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和那番口型是什么意思了。
即使她不想和聂鸿深待在一起,但为了逃命,两人也只得绑定了。
聂鸿深带着她当然不是因为大发慈悲。通过这次的试探,他心知身为盟友的贺兰铎和原苍不再靠得住,为了确保不久后的最后一场祭礼能够顺利完成,他必须把郁姣这个重要祭品牢牢把握在手中。
——不论那两个疯子是想杀了她,还是想带她远走高飞。
聂鸿深将烟蒂丢在地上,用尖利的虫足碾灭,眸光狠厉。
——他都不允许。
郁姣必须死。
这样,红月才能带着记忆复活。
“……”
想着,聂鸿深没什么好脸色地将食物丢在桌上,撇嘴:“你想把自己饿死,好让贺兰铎和原苍给你陪葬么?”
但至少得让她活到祭礼日。
聂鸿深高高在上地俯视那个趴在桌上、身形单薄的女人。此刻他没有再坐轮椅——毕竟那样不好逃跑。
他的下身完全变成了机械构造般的虫身和虫腿,庞大得像辆古怪的坦克,修长虫足上的尖刺都可以贯穿郁姣,衬托得她愈发瘦小。
郁姣没好气地拿起食物,还嘴到道:“那自然得先安葬了你,我才能放心地死。”
聂鸿深眯眼。
实际上,经过这些天朝夕相处地逃亡,聂鸿深总疑心郁姣的性格和从前相比,是不是变化太大了。
郁姣没在意他审视的目光,她揉了揉额角。
她最近总是做一个相似的梦。
自从离开神月蛾之后,每晚都会梦到一片海。有时她是在海里徜徉,有时她则是在海面上方飘荡,能感受到水波抚摸过身体的冰凉柔滑,太真实了。
那片海不是现如今被污染的黑海,而是一片晶莹透亮的蓝,令人心旷神怡而安心。
……莫非是因为下一次祭礼是水曜日?
郁姣迟疑地咬下饼干。
可是,在梦中她没有感受到危险。
……
这一次的土暗日过去得异常快,就好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迫不及待地拨弄时针、好让它走得更快一些。
就在晨光熹微的时刻,两人暂时躲避的地下城骤然被天启教团的人和军队包围。
聂鸿深冷哼。
真是两条阴魂不散的疯狗。
他斜眼看向在梦中神色挣扎的郁姣,满脸嫌恶地抱起她,寻找包围的薄弱点冲破——只要坚持到水曜日降临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