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兴平右臂上那根磨尖的钢筋,像条毒蛇死死咬住皮肉骨头,血呼啦一下把白绷带全染透了,钻心的疼直冲脑门,冷汗唰地就下来了。
可他愣是咬着后槽牙,一声没吭,就那双眼睛,死死盯着扑上来的阿坤。
阿坤那钢筋刚拔出来,带出一股子血沫子,脸上还挂着狞笑,第二下就奔着陈兴平心窝子来了,又快又毒!
“找死!”陈兴平喉咙里挤出两个冰碴子似的字,身子猛地往边上一拧。
那磨尖的钢筋头子“噗”一声,擦着他左肋的衣裳就过去了,布料撕开老大一个口子。
陈兴平借着拧身的劲儿,那条没受伤的左腿跟装了弹簧似的,“嘭”一声闷响,狠狠蹬在阿坤的小肚子上。
“呃啊!”阿坤脸上的狞笑瞬间成了痛苦面具,眼珠子都鼓出来了,整个人像个破麻袋似的倒飞出去,“哐当”撞在堆着的旧铁皮桶上,稀里哗啦滚了一地。
另一边,阿强捂着被铜门把手砸得稀烂的手腕,疼得脸都白了,可那股子亡命徒的狠劲还在。
他嚎了一嗓子,左手抓起掉地上的三角刮刀,不管不顾地又朝刚站稳的彪哥扑过去,那架势是要同归于尽!
“彪哥!”陈兴平吼了一嗓子,动作比声音还快。
他左手闪电般往地上一捞,正好抄起阿坤掉下的那根带血的钢筋,想都没想,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阿强扑过来的方向,猛地一掷!
钢筋带着风声,像道黑色的闪电,“噗嗤”一声,狠狠扎进了阿强那条没受伤的大腿根!
力道大得直接把他钉在了旁边的木头箱子上!
“啊——!”阿强的惨叫能把房顶掀了,手里的刮刀“当啷”掉地,整个人被大腿上那根颤巍巍的钢筋钉着,动弹不得,只有抽搐的份儿。
仓库里瞬间只剩下粗重的喘气声和两个叛徒痛苦的哼哼。
彪哥那张国字脸,这会儿黑得像锅底,眼神能杀人。
他几步跨到被钉在箱子上的阿强跟前,二话不说,抡圆了胳膊,蒲扇大的巴掌带着风声,“啪!啪!”两声脆响,结结实实甩在阿强脸上。
“狗日的!”彪哥唾沫星子喷了阿强一脸,“老子亏待过你们?!啊?!供你们吃供你们穿,把你们当兄弟!就为几块表?就为钱?!你们他妈就敢反水?!”他气得手都哆嗦,指着地上蜷缩着呻吟的阿坤,“还有你!阿坤!老子哪点对不起你?!”
阿强被打得嘴角流血,耳朵嗡嗡响,眼神又痛又怕又恨,咬着牙不说话。
彪哥猛地扭头,那眼神跟刀子似的剜向刚从铁皮桶堆里挣扎着爬起来的阿坤:“说!为什么?!给老子说清楚!”
阿坤捂着肚子,脸上全是汗和灰,眼神躲躲闪闪,不敢看彪哥,也不敢看旁边那个煞神一样的陈兴平。
陈兴平靠着一个木箱,右手臂上的血还在往下滴答,脸色白得吓人,那双眼睛里,藏不住的杀意。
他喘了口气,声音不大,却像冰锥子一样扎进那俩叛徒耳朵里:“不单是为了表吧?”
他这话一出,彪哥猛地一愣。
陈兴平没理彪哥,拖着那条伤臂,一步一步,慢悠悠地走到阿坤跟前。
他左脚抬起,那只沾着泥和血的鞋底子,不偏不倚,正踩在阿坤刚才握钢筋的右手上,然后,一点一点,往下碾。
骨头嘎吱作响的声音,在死寂的仓库里格外瘆人。
“啊——!!”
阿坤发出杀猪般的惨叫,鼻涕眼泪糊了一脸,“脚……脚挪开!我说!我说!”
陈兴平的脚停住,但没挪开,只是冷冷地俯视着他:“说。”
阿坤疼得浑身哆嗦,话都说不利索:“是…是强哥…他说…说彪哥…彪哥老了…守着…守着金山不会挖…除了表…仓库…仓库里压箱底的‘老铜疙瘩’…更…更值钱…外面…外面有人出…出大价钱…”
“老铜疙瘩?”彪哥脸色唰地变了,几步冲到阿强面前,一把揪住他衣领,“妈的!你们动了我库里的老铜器?!”
阿强被大腿上的钢筋钉着,又被彪哥揪着,疼得脸都扭曲了,眼神躲闪,算是默认了。
陈兴平立刻追问,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股子寒气:“货呢?!你们弄哪儿去了?!”
阿坤被他踩着的手又疼得一抽,赶紧抢着喊:“车!刚…刚装车!强哥联系的…走水路…这会儿…这会儿怕是…快到老码头了!”
“操!”彪哥眼珠子都红了,猛地松开阿强,转身就往外冲,边冲边吼,“阿强!阿坤!老子回来再扒你们的皮!陈老弟!跟我走!”
陈兴平眼神一厉,脚尖在阿坤手上最后狠狠一碾,换来一声更凄厉的惨叫。
他看都没再看地上这俩货色,咬着牙,忍着右臂那火烧火燎的剧痛,紧跟着彪哥冲出了小仓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