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头看向江面,那小货船已经解开了缆绳,船头调转,正突突突地加速,朝着下游黑沉沉的水域逃窜。
船尾,那个开船的男人正惊恐地回头张望。
彪哥追到水边,船已经离岸好几米了,他气得跳脚大骂:“王八蛋!给老子停下!”他弯腰想找石头砸,却捞了个空。
眼看那船就要消失在黑暗的江面上。
陈兴平眼神一凝,目光扫过撞烂的摩托车残骸,锁定在扭曲的挎斗里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上。
是那鸭舌帽掉下的手枪!
他猛地推开脚下的汉子,忍着右臂撕裂般的疼痛,一个箭步冲过去,左手抄起那把沉甸甸的手枪。
入手冰凉,带着硝烟味。
他左手握枪,枪口指向那艘逃窜货船的驾驶舱位置,凭着直觉和对那汉子位置的记忆,猛地扣下扳机!
“砰!砰!砰!”
三声震耳欲聋的枪响接连炸开!
巨大的后坐力狠狠撞在陈兴平的左手腕上,震得他半边身子都麻了,差点脱手。
子弹呼啸着飞向黑暗的江面。
第一枪不知道飞哪儿去了。第二枪打在船舷上,溅起一溜火星。
第三枪!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从船上传来!
只见驾驶舱里那个开船的汉子身体猛地一歪,手里的舵把似乎也失控了。
那艘小货船像喝醉了酒似的,船头猛地一歪,不再沿着航道,而是斜着朝江心一处黑黢黢的巨大礁石阴影冲去!
“不!”船上传来绝望的嘶吼。
几秒钟后,“轰隆!”一声沉闷的巨响!货船狠狠撞在了那块隐于水下的暗礁上!
船体发出令人牙酸的扭曲断裂声,瞬间就停了,船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下沉!
江水哗啦啦地涌进船舱。
彪哥冲到水边,看着那艘迅速下沉的船,还有船上隐约传来的绝望扑腾声,脸上肌肉抽搐了几下,最终只是狠狠啐了一口:“妈的!报应!”
他不再看江心,转身快步走向码头上那几个散落的长条形木箱。
陈兴平也把枪扔回地上,捂着伤臂跟了过去。
彪哥走到一个箱子旁,蹲下身,用随身带的刀子几下撬开草绳和木板。
里面塞满了防震的稻草。
他扒开稻草,露出一角暗沉沉的、带着斑驳绿锈的青铜器。
他伸出手,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颤抖,抚摸着那上面的纹路,长长地、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月光照在他脸上,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后怕。
这东西终于保住了!
“好险…好险…”他喃喃自语,猛地抬头看向陈兴平,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感激,有后怕,还有一种说不出的震动,“陈老弟…今晚…多亏有你!要不是你我保命的东西可就没了……”
他话没说完,重重地拍了拍陈兴平没受伤的左肩,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迅速把箱子盖好,起身对着远处吼:“老烟枪!死哪儿去了?!过来搭把手!把东西搬车上去!”
很快,老烟枪带着几个人气喘吁吁地跑过来,看到现场被撞烂的板车和沉没的船,还有那几个箱子,都吓得噤若寒蝉,手脚麻利地开始搬箱子。
东西都装上了卡车。
彪哥走到那个被陈兴平扫倒、一直瘫软在地的汉子面前,眼神像看一堆垃圾。
“彪…彪哥…饶命…饶命啊…”汉子涕泪横流,磕头如捣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