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人干脆公开编写“惩戒手册”:“只要准备合理动机、舆论突破口、引发共鸣的对象,就能掀起一次惩戒——只要足够精心安排,哪怕杀人,也能被理解。”
城市陷入一场前所未有的舆论地震。
望海市公安系统、法检系统、宣传口、网信办等多部门召开了联席会议。会上炸声不断。
有人愤怒拍桌:“这已经不是刑事案件,这是系统性动摇了国家根基!”
有人咬牙切齿:“这人挑的时机太准,都是内部整顿、纪检高压的空档,一动就能放大裂缝!”
有人提出扩大抓捕:“模仿犯一律重罪起诉,造谣传谣即抓即审!”
而也有人冷静提醒:“越压越炸。殉道者要的正是‘制度焦躁’——我们越急,就越坐实他话里的影子。”
坐在角落的应泊没有说话,直到有人直接点名:“应检,这一切的起点,是你参与的殉道者案件。我们是不是在侦查上存在过疏漏?”
目光纷纷投来。
应泊良久没说话,末了他抬起头,声音低沉:
“如果你们要我承认‘没有第一时间掐断源头’,我可以,事件平息后我愿意引咎辞职。”
“但我必须要说一句:就算我们今天把殉道者抓回来,‘激流’也不会停。那些信不是写给受害人的,是写给社会的。”
他顿了顿,接着说:“它唤醒的不是仇恨,是最危险的东西——弱者的自我神圣化。”
一片死寂。
随后有人冷笑一声:“你这话什么意思?”
“他是犯罪分子!你是要替他说话?”
应泊神色淡漠如初:“我只是说,他在用你们不愿意承认的方式,证明制度的权威并非牢不可破。”
夜里,望海城区巡逻警车数增加三倍,公安内网通报频繁,街头冲突、持械伤人、聚众示威等警情持续上涨。
有人恐惧,说殉道者就是恐怖主义;也有人狂热:说他是这个烂系统唯一的良知。更多人沉默,却开始转发、围观、评论、想象遇害的下一人。这是这个城市第一次意识到:殉道者已经不用再亲手杀人了。
他讲好了故事,写下了规则,立起了道场。而供奉的刀,正在别人手里——一把又一把。
第140章业火火光在隧道内呼啸地蹿起一瞬,像……
凌晨五点半,城市尚未苏醒,天边只是泛出些鱼肚白。
张继川站在小区楼下,冻得打了个喷嚏。他搓了搓手,嘴里咕哝:“起这么早搞什么学术交流……这会儿我应该在被窝里呢。”
徐蔚然笑着打开副驾门坐进去,一边拉好安全带一边说:“你要是不去,基金就不会批,论文导师也不会让你挂一作,你开心点。”
“不让就不让,大不了不毕业了,当一辈子老博士……”张继川又欠欠地靠近徐蔚然,“你别嫌弃我就行。”
“你昨天干嘛不让师父送你?”
张继川叹了口气:“我当然问过啊,我说我还是不敢上高速,但是他现在忙得脚不沾地,碰见‘殉道者’三个字都要胃疼,让我别给他添乱了。”
“那你开车别乱来。”徐蔚然望了眼车载导航,系紧安全带,“六点半到燕州边界,应该能绕开早高峰。”
“我的技术……你放心好了。”
“师父说你开车像老头放屁,突突突,突突突。”
张继川翻了个白眼,转动车钥匙,发动机低鸣。他沉住气小心换挡,徐蔚然靠在椅背,点开手机导航。城北方向此刻人烟稀少,车道宽敞。天边渐亮,沿路的银杏树在晨光里微微泛金。
半小时后,他们驶入燕望高速。
“再过二十分钟就能下高速。”张继川一手搭方向盘,得意地吸了口咖啡,“你看,还是得跟你出来,跟应泊出门就紧张得像押解重犯,我这自由灵魂……”
“前面有隧道,你小心点。”
“哎呀,我看见了。”
前方山体盘旋,一座老式隧道笔直插入山腹,拱顶压低,像一张半睁不闭的死鱼眼。张继川手心有点汗,下意识减了速,语气依然打趣:
“你说要是这会儿车熄火,我该不该下车推……”
“别说了,”徐蔚然皱眉,“看前面那辆卡车,有点不对劲。”
张继川一怔,目光越过挡风玻璃。他们眼前出现了一辆标准9米厢式货车,货车外壳剥落严重,表漆斑驳,看起来就是最常见的那种拉货大车,尾灯时亮时灭。
“这车真的不对,你放慢点。”徐蔚然嘱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