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灿忽地展臂,用力地抱住面前的谢瑜,心中酸楚怜惜。
谢瑜的身体正在发颤,仿佛陷入了无尽的痛苦与梦魇的折磨。
“一切皆过去了。”明灿抬手,轻轻拍着谢瑜的脊背,声音有些哽咽地对谢瑜柔声道,“母妃若在天有灵,瞧见殿下现在一切皆好,一定会欣慰的。”
将面容埋在明灿肩上,谢瑜的眼泪,温热地濡湿了她肩头的绸料。
许久,夫妻二人只是静静相拥着,皆不曾再言语。
……
翌日早晨,明灿是被急促的敲门声惊醒的。
“殿下,王妃,宫中来人了!”管家自房门外,一面敲门,一面焦灼地喊道。
平日里老练沉着的管家竟然这般焦急不安,觉察到事情可能不同于常,谢瑜醒后,坐起身来,抬手穿衣问道:“何事?”
“昨晚……昨晚陛下饮了许多酒,又服用丹药过度,如今已经昏迷过去了!太医说……说情况甚是不好,恐怕……恐怕不太行了……”
听到房门外的管家这般说,明灿与谢瑜对视一眼,皆自对方眼中瞧见了震惊。
“更衣,立刻进宫。”谢瑜收敛好惊诧的心神,对候在外面的侍女沉声吩咐道。
前往皇宫的马车上,明灿悄悄握紧了垂眸,安静不语的谢瑜的手。
谢瑜的掌心冰凉,想来,此时此刻,他的心中情绪亦甚为复杂。
“会没事的。”明灿对谢瑜轻声道,却不晓得是在安慰他,还是自己。
马车中沉闷压抑,教人透不过气来,谢瑜抬手,掀开车窗的车帘。
瞧着窗外飞速后退的风景,谢瑜神色有些凝重,对明灿道:“要变天了。”
到了承昭帝的寝宫前,殿门外,早已聚集了不少大臣与皇子。
明灿瞧见三皇子四皇子正在与御医院的御医令低声交谈,面上的神色凝重。
王贵妃则被宫女搀扶着,站在寝宫外,眼眸红肿,显然方才哭过。
觉察到王贵妃带着锋芒的目光轻轻扫过自己,明灿上前行礼,但王贵妃已经恢复了方才万念俱灰,生无可恋的模样,只是神色悲痛地颔了下首。
太子身着玄色直裰,正与几位大臣言语。
见谢瑜明灿来了,太子瞧了谢瑜一眼,面庞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忧虑。
只见太子颔首,有些忧心忡忡地瞧着面前的谢瑜,说道:“五皇弟来了,太医正在全力救治,父皇定能转危为安。”
谢瑜向太子拱手行礼道:“皇兄。”
瞧着面前的谢瑜,太子轻叹一声,仿佛甚为懊悔自责一般道:“孤应该提醒父皇保重龙体的,是孤忙于政事,疏忽了。”
站在一旁,明灿默默听着谢瑜与太子的言语。
她注意到太子面上的神情看似悲痛至极,实际上每个字皆说得滴水不漏,极有分寸。
自这种突发状况下,他还能这般沉着冷静地逢场作戏,做事井井有条,教人不得不敬佩。
谢瑜与太子正说着,寝宫中,忽然传出一阵骚动。
一个内侍着急忙慌,连滚带爬地跑出来,声音尖细道:“陛下醒了,陛下醒了!陛下要见各位殿下!”
闻言,太子立即整了整衣冠,转身对众位大臣道:“诸位且先在此等候,孤先去瞧瞧父皇。”
说着,太子侧首,对谢瑜轻轻颔了下首,然后对候在寝宫外的几位皇子道:“几位皇弟随孤一同进去。”
明灿瞧见谢瑜回首,瞧了她一眼,有些复杂的目光中带着安慰的力量。
谢瑜随几位皇子,跟着太子走进寝宫。
寝宫外,几位大臣低声议论道:“太子殿下不愧是国之储君,处事格外沉稳周全……”
“是啊,这种情形还能如此沉着冷静,能有这样的储君,是我朝之幸事……”
听到几位大臣的议论纷纷,站在一旁的王贵妃悲痛的面色,不由得渐渐有些难以维持下去,变得甚为难看。
明灿站在寝宫外的廊柱旁,瞧着面前的这一切,忽然觉得身体一阵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