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的石牌坊上,雪水顺着屋顶流下,浸湿了光滑的石阶。沈惜的雪地靴也沾了水,鞋头上,有一点点灰。她挪步,想躲开水坑,一不小心,又踩到新的坑。清秀的眉头,要蹙未蹙。匀亭的腿,在衣摆和靴桶间,纤细修长。直到荣莉召唤,沈惜才抬起头,望见路旁的黑色商务车。顾驰渊和林丽莹站在后一辆车旁,等待母亲下车。男人穿着浅白色的立领衬衫,外搭黑色薄外套。两种颜色的极致对比,柔和了他眉眼中的锋利。三分清俊,七分出尘,一副世上无双的公子模样。林大小姐是一脸的颓靡,简单着一件白色羊绒大衣,红肿的眼睛是她身上唯一的暖色。她比从前更依赖顾驰渊,一路攀住他手臂,一丝都不肯离。沈惜心下疑---新订婚,应是最黏腻的时期。顾驰渊在床上是什么模样,她真切深刻的领教过,一念生,一念死。生生死死,都在他的掌控间。可林小姐这脸蛋,萎黄枯干,全不像被男人滋润过的样子。倒是顾驰渊的一双深眸,沉寂,凛冽,如这茫茫山野中,最清澈圣洁的玄冰。荣莉握住沈惜的手时,腕子上有一串佛珠。这是年前,沈惜在永安寺,请来的开光宝珠。她想得周全,给顾致远和顾驰渊也都请过,只是那些天变故多,没来得及一一送出去。想到佛珠,沈惜惊觉自己身在圣殿。方才在庙门前,那一番男欢女爱的情欲心思,实在是逾矩,有失周全。思及此,她脸一红,扶住荣莉往大殿里去。顾驰渊携着林丽莹跟在后面,由年轻的僧侣引入大雄宝殿。荣莉跪在蒲团上,虔诚地磕头,上香。念念有词时,眼角泛红,噙着泪。顾驰渊拈着香,眉头轻蹙望母亲,“年年上香,年年哭,每年上千万的香火供奉,却解不开您的愁。”他垂眼,躬身,将三炷香落进香炉里,“若年年解不开的冤孽愁绪,那些香火,就没什么意义。”荣莉磕头,按住蒲团,被沈惜轻轻扶起身,“你别乱说,我是触景生情,念及这些年陪在你父亲身边的不容易。”一旁的林大小姐,俯着身子,一直求保佑,“我弟弟是混世魔王托生,只求佛祖念我父母积德行善,饶过林谦一次。他以后再也不敢了。”沈惜听得一头雾水,话语间,林谦好像出事了。怪不得林大小姐的气韵比往日差了许多。荣莉有些看不惯林丽莹的矫情样,拜完佛,问一旁的小师傅,“住持大师应了我解签讲经,麻烦先带我们过去吧。”顾驰渊淡言,“母亲先去,我还有心愿未许。”高耸的梁柱间,日光从窗棂斜切着,映在青砖上。风吹过檐角上铜铃,叩着祈祷者的心。沈惜跪拜完,准备起身。却被顾驰渊按在蒲团上。“做什么?”她慌张,抽出手。“我没跪拜完。”他放开她,长腿一曲,跪在她身边,“陪我拜完,再出去。”烟青色的光,落在男人宽阔笔直的脊背上。如袈裟,衬着他浅淡风华。顾驰渊双手合十,沉默祷告。衣襟上,染着浅墨色香灰。沈惜寂寂跪在他身边,微风吹进殿中,拂起发丝扫过男人劲瘦的腰。又欲,又缠绵。与这空寂的殿宇格格不入。沈惜心一颤,站起身,迈过门槛,跑出大殿。木门是年前修缮的,新木未干,泛着毛刺。沈惜的手心被划伤,蹭破嫩皮,肉里刮入尖锐的木屑。她不愿让顾驰渊发现,仓促抚一把,木刺带出血丝。顾驰渊捞过她的手,一转身,将人带入偏院。院墙掩映着翠竹,挡住两人的身影。顾驰渊托住她细白的掌,捻起指尖,一点一点揪木屑。碎屑带着嫩皮,扯出丝丝缕缕的疼。映入眼帘的,是男人的唇,和完美的下颌线。墨色的眼中,怅然里,带着一丝心疼。“总毛躁,不小心。”他抚平伤口,垂下眼,看沈惜,“心硬,嘴笨,脾气差。”她泛泪,“本来不要你管的。”手掌不太疼,心里却碎裂。顾驰渊放开她的手,敛住眉,“搬出寝室,住哪里?”沈惜揉鼻子,“租房子,在市里小区。”他凝眸,“为什么搬出学校?”一顿,又问,“陈一函住哪里?”她双手背后,逃开探究的目光,“写论文,要静心。”眸色一晃,“我不是那种人,随便与人同居。”顾驰渊讪笑,“同我解释这些做什么?”他抚上柔软的发,“你的搬家理由,我不信。沈惜,我与你……十六年,换不来一句真心话?”沈惜垂着眼睛,恹恹的,不回答。男人眸色深暗,手掌贴住她衣襟,布料下,藏着那枚蝴蝶纹身。,!他想起夏绵绵的话----只给:()偏要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