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澄大概可以想象,一脸高贵冷艳的她哥哥,会在校友捐款的支票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并说“学院未来三年的奖学金我承包了”,啊不对应该是“很荣幸能来此希望宜大越来越好”……
“景澄,你的手怎么了。”面前忽然响起陈嘉言的声音。
“咦,还看得出来吗。”景澄回过神来,于灯光下抬起手。
手指的轮廓被映得近乎透明,指腹绕过浅浅的擦痕,细口已经愈合。
“陈老师,你视力真好。”一旁,嘴巴鼓囊如仓鼠的路芢真诚道。
景澄打量几秒,不太在意:“做手工时的小意外。”
姜晗闻言心疼:“我就说你最近忙什么呢,明明你那部分是最快完成的。来,给姜晗姐姐看一下。”
景澄笑嘻嘻地低下头,把手放在姜晗的掌心,姜晗忍不住捏了把,迅速被她灵巧地反握住:“我就知道,你又要吃我豆腐。”
姜晗挣了下,居然挣不开,可怜兮兮地抹起眼泪来。
陈嘉言看了会,悄然收回目光,扬起笑:“梅女士来了,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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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那不是小梅吗。”
梅憾春已是耳顺的年纪,说话的老者看起来却还要比她年长不少。
老者脊背挺直,大衣轮廓撑得笔挺,左手拄着乌木手杖,满头白发梳得一丝不苟,双眼虽含笑,仍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如此说,有机警的人立刻接腔:“我记得您从前在京市时同梅女士共事过。”
一楼大厅,梅憾春正和几个年轻人谈话,红裙的女孩落落大方,从容同她碰杯,仰面时脖颈露出漂亮优雅的线条。
老者感慨:“我去京市赴任,她来部委里当顾问,一晃二十年。”
想起什么似的,他招招手:“明霁,你母亲再没回过京市么,现在留在西南那边了?”
老者周身被人紧紧簇拥,外围亦有跃跃欲试想上前来搭话的人。
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半靠在栏杆上,沉静地收回目光。
“是,母亲这两年都在版纳研究所。”
“她在宜大那会儿就是顶好的学生、学者。”老者笑罢,又摇摇头,“当年受你爷爷托,还替你父亲保媒。如今看,到底可惜。”
贺明霁转过身,人群自然而然地分开,他走到老者身侧,微笑着道:“那等您回京市了,还请代我爷爷说说他。”
“哈哈哈,你难得促狭,老贺可不得托梦谢我?走,再陪我见几个人。”
灯光璀璨,穹顶上光华流转。礼堂巨大的黑丝绒窗帘似宽阔的天帷,将这儿包裹成另一个浮华醉金的宇宙。
耳畔尽是客气体面的寒暄试探,周承惟既是谢筠当年的恩师,又是京市的实权人物,贺明霁耐着性子,只不动声色地看了眼腕表。
社交场点到为止,他等待的时间已经足够妹妹同梅教授相谈甚欢两回了。
至于陈嘉言?贺明霁已不把他放在眼里。
侍者经过,他随意接过一杯香槟。
澄金的酒液在杯中轻晃,气泡往上,隐隐有烤坚果的香味溢出来。
“啊,抱歉,贺先生,不小心撞到您了……”周遭发出轻呼,一男子慌忙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