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间,黎忻听到了哒、哒的声响,像是雨落。
他微愣一瞬,下意识看向女人苍白的脸。
大颗大颗的眼泪砸落在画布上,黎忻垂眸注视着画上飞溅的水珠,忽然察觉到了一股刺透灵魂的绝望。
这位优雅的女人像只幽魂般被困在这座不见天日的古堡,日复一日的描绘着过往的色彩。
可到了现在,她恐怕都快忘了自己从何而来,又经历过什么。模糊的记忆被漫长的孤独洗刷,直到连来处都无法清晰。
无声的沉默持续了很久,直到第一滴红雨落上画布,才将沉浸在过往中的女人唤醒。
同时有所动作的还有一直默不作声的黎忻。
其实每一次的红雨在最开始的半分钟并不急切,可现在这个位置无论离大门还是古堡都太远了。
他已经做好死在这场雨中的准备,反正无非是重新从古堡离开,也不费什么事。
所以黎忻干脆没动,只是仰头注视着阴沉的天空,伸手去接一滴带着血腥的雨,然后看着手心的皮肤被烧灼留下泛着白的痕迹。
“那里。”
听到这句几乎飘散在空中的话,黎忻下意识看向依旧一动不动的桑黛德夫人:“什么?”
“颜料盒旁边。”
黎忻看了她片刻,还是顺着她的话走近颜料盒。最终从靠近画凳的一侧找到了一把通体漆黑的伞。
从黎忻拿起伞到撑开,桑黛德夫人从始至终没有回头,只在黎忻告辞离开时很轻的说了一句话:
“到第7层后可以去楼顶找我。”
离开之前,黎忻最后透过血红的雨幕远远看着仰头注视天空的女人。
她身下的画布已经被彻底腐蚀未灰烬,就连身上沾染的丝丝颜料也只剩下斑驳的黑灰。
雨冲刷一切,只留下她自己。
……
白巫此时正坐在酒馆一楼,头发乱七八糟的绑成一团,身上从外套到鞋子足足有三种风格,一整个像从衣柜里滚了一圈出来的。
面无表情的喝了口酒,白巫揉了揉眼袋下的黑眼圈。而道老板则对着劣池不爽的表情,眼神堪称复杂,一脸不可置信的掰着手指:
“所以你回去了一趟,知道自己确实是被无良上司一刀切了送进来的,而知道这些后,居然能忍着不和他拼命!?”
掰完手指头,道老板盯着满脑门戾气的劣池,脸上写满了:这孩子脑子没病吧?
劣池:“……”
冷着脸回视了道老板半响,劣池终于忍无可忍的露出尖利的犬牙,咬着牙一字一顿:“我是没和他拼命,但你是不是忘了自己也是帮凶?”
然而这句话已经无法对道老板造成任何威胁,他甚至切了一声:“我算什么帮凶,又不是我给黎少爷递的刀。”
听完这段无营养的对话,缓过口气白巫终于从窥探过往的透支状态里清醒了一点,看着劣池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所以,过去你也……看完了,结果,怎么样?”
劣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