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来了?
天已经亮了,熟悉的屋子一片狼藉,橡木门板凹进去一个狰狞的大洞。一张张喜极而泣的脸,那么熟悉,是的,她真的回来了。
忽然地,她被紧紧抱在了怀里,那怀抱窒息、湿冷。抱着她的那只手,关节上血肉模糊,一张冰凉的脸紧贴上她的脸,将血蹭了她一脸。
比吻先落在唇上的,是泪。
原来,希斯克里夫也会哭。
艾伦小心翼翼抱起小床上的襁褓,走到她身前。
“看看孩子吧?”
贝拉怔了瞬,才撑起身子,脱下戒指,接过那个襁褓。
轻得几乎感觉不到重量。
那张小脸,皮肤薄得能看见细小血管,稀疏的胎毛贴在头皮上,小拳头无力地挥舞;动静微弱得可怜,不是一个健康婴儿响亮的啼哭,而是一种断断续续的呜咽。
希斯克里夫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那是只恼人的蚊蝇,目光死死锁在被她放在一边的戒指上,带着贪婪的妒意得把她搂地更紧了。
产婆让医生、亨利和凯蒂出去,屋子只留她、南希和艾伦,走到床边对希斯克里夫道:“希斯克里夫先生,您得出去一下,小少爷饿了,夫人得喂他。您是个大男人,在这里不方便呀。”
“没有不方便!”
额。。。。。。
“希斯克里夫!”艾伦声音变了调,“你正常一点吧!孩子饿得快不行了!他从出生到现在就没能吃过一口!你还想让他活着么!”
希斯克里夫终于瞥了一眼襁褓,依旧纹丝不动,但松了松臂膀。
没有办法,其他人的话他完全不听,贝拉又实在没力气和他争辩,就这么喂吧。
产婆接生过不下一百个了,今天真算是见识到了。她在一旁心惊肉跳,既要帮忙调整姿势,又要警惕不正常的主家难以预料的行径。
强大的催产素,激发生物本能难以抗拒的保护欲。
贝拉凝视着怀抱中依恋着她的孩子,一股强烈的心疼涌上心头。她时日无多,给不了他母爱,希斯克里夫又是这种样子,也不可能给他健康的父爱。
对不起,把你带来这样的家庭。
一滴泪无声滴在紧箍着她的手臂上,令那手臂猛地又箍紧了。
“没看见她疼吗?!把这东西拿开!”
“希斯克里夫!你有病吧!”南希吼道,“明明是你叫小姐怀孕才弄成这样的,你怪孩子?!小姐哭还不是因为心疼孩子!为他有这样一个完全不着边际的父亲!你倒是放开啊!这样搂着她,她能不疼么?!”
“去端一碗牛奶。”
“额,先生,刚生的孩子不能吃牛奶,”产婆无奈道,“何况还是这么娇弱的早产儿。”
“不能吃那个?”
艾伦也无语了,“好,您不让她喂是吧?行!那您就现在!立刻马上!去伦敦城里找个奶娘来!看看哪个奶娘能立刻飞过来!看看这小可怜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
“希斯克里夫,”怀里人终于正视他,开口道,“我没力气说第二遍,听着,立刻出去包扎一下你的手和脑袋,今天不许进来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