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枕无知无觉地抬起脸,泪眼朦胧:“谢谢……谢谢。”
谢御淡然:“无妨。”
姜枕便提了一口气,垂着视线,强行将那涌上来的悲哀抑制,才逐渐能够呼吸。他从谢御的怀里缩了出来,靠近了风浪巨大的缺口,扒着一边角往下看,身体却还在细密地发着抖,抽噎声很难停下。
他时而回头看谢御的神情,希望在那面无表情的冰山脸上看到一丝希望,然而须臾后,谢御却轻微抬手,不再用意志操控避钦剑。失去了命令的长剑在下长鸣一声,很快就回到了谢御的身侧。
姜枕楞楞地看着他,踉跄几步的靠近他,小声问:“人……人呢?”
谢御:“尸骨无存。”
……
纵使知道从高空坠落绝无生还和全尸的可能,但看见谢御如此淡定地说出来,姜枕还是觉得心像是被什么扭成一团,哪怕站直都做不到。
谢御及时扶住了他,神情不属:“人终有一死。”
姜枕:“?”
不说还好,说了就是时弱的大好年华,尽数被一群人摧毁。
姜枕的眼睛更加红了,欲言又止地看着他,止不住地哽咽。
谢御:“……”
谢御走了。
姜枕抬头看着他的背影,心情低落,没打算跟上。他就站在原地,时而被风吹得不稳,时而盯着地面,要么就看着自己血迹斑斑的手指。
谢御突然又折了回来,先是避钦剑飞出,将姜枕逼迫得往前走了几步,随后才开口:“灵舟阵法已破,长老们会来修补。”
姜枕泪眼朦胧,不明所以地看着他:“需要我赔偿吗?”
谢御:“不必。”
他沉吟了一下:“你若不想生事,早些离开。”
姜枕这次听懂了,意思是待在这里会很麻烦,于是轻轻地说:“知道了,谢谢……”
“嗯。”
谢御这次是真的离开了,但姜枕也慢慢地跟上。
一路上,姜枕一直垂着头,亦步亦趋地跟着谢御,脑子却神游天外,想到时弱。十指总是一阵阵地传来钻心的疼痛,他低头看了一眼,目光很是难过,向离开的指甲和血肉表示歉意。
等行至四层穿过阵法,这里便闹哄哄的。仔细去听,原来是因为维持灵舟船身的阵法被破,现在左右摇晃,大家被吵醒都很是不高兴。
姜枕垂着头,不愿再听。在逐步跟上谢御后,他才发现对方已经停了下来,冷玉无暇的脸漠然,轻启薄唇:“脸,遮住。”
姜枕点了点头,将毛氅后用布帛缝合的精致软帽盖在自己的脑袋上。因为太大,甚至遮住了眼睛。
姜枕尝试着走了几步,却被乌漆嘛黑的前景弄得左脚绊右脚,活像一个笨拙的柔软羊羔。
姜枕一手将软帽扣在眉间,伤口却疼痛难忍,只能放下去,盯着谢御的靴子,一点点地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