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安,勿躁,小心,火烛。
石路上,唯一照明的红灯笼被雨打得再也抬不起头,周遭陷入一片昏暗,只有苍穹的雷电才时而照亮那粘稠的路。
鸡血在空气中弥漫着腥味,又被雨水冲刮,混上了泥土味。那些如灰烬般的产物跌在了脚边,突然间,手中被塞了一把伞。
姜枕侧过头,不明所以,但还是踮了下脚,给谢御把雨遮得严实。
谢御道:“别担心。”
“?”姜枕不懂,“我担心什么?”
有怪就打怪,有鬼就打鬼,一个天才般的少年剑修和人参精,就算打不过。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姜枕想,“莫欺少年弱。”
谢御看了一眼,大概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了,内心居然生出一点无奈,解释道:“有人来了。”
吱呀——
话音刚落,右边的门突然响了一声。
姜枕侧过头,只见右侧的堂屋微微敞开了一个角,里头漆黑,看不见陈设。暴雨猛烈地撞击在窗棂上,发出嘎吱的响声,衬得里头更加静谧,人影无踪。
这不太对。
姜枕后退一步,内心做好了准备,却被谢御攥住了手腕,没由来的一抖。后者道:“没事了。”
或许是说悄悄话,谢御低了头,声音压了些,原本清润如玉的调子变得有些哑,顺着淅沥的雨声进入耳里,莫名有些痒。姜枕心口有种异样的感觉,像是要跳出来,但还没摸清,便抿着唇,故作严肃地点了头。
谢御却问:“耳朵还没好?”
姜枕不明所以:“好了。”
“嗯。”
莫名其妙。
姜枕呆呆地揉了下耳,侧过脸去,把红晕藏了起来。刚才说话贴得那么近,几乎在他的心口上抓挠,他总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脸和脖子都是热的。
谢御说没事,那便是平安的。在这停驻了很久,都不见得有人出来。姜枕盯着足尖旁的积水,自寻乐趣地踩了下,后领子突然被碰,被谢御抓了个正着:“……在做什么?”
姜枕:“……我,唉!有人来了。”
正在此时,堂屋里面有了动静。两人的目光整齐划一,盯向那深不见底的黑暗、直到从中迈出一位身着鹅黄长袄,怀中抱花,外貌沉鱼落雁的女子。
让人安心的,是她身上属于活人的气息。
对方看似有些害怕,毕竟两个大男人在门口守着,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常人。姜枕看出对方的紧张,表明身份:“姑娘别担心,我们不是坏人,是东洲的修士。”
……说完,他微愣,这话好像在哪里听过?
第一次见到谢御,那群少年剑修也是这样说的。
那会儿谢御站在眼前,他都没认出来。
而现在,看着在袖袍下仍旧牵着的手。
突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