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说这话,他自己也没什么底气。
毕竟谢御是他飞升大计里最关键的人,而自己之前已经为了消潇跟他闹了一通,若是换成寻常的天之骄子,恐怕已经没办法忍受他了,更别提现在还要再带了一个连腿都不能用的拖油瓶。
谢御道:“他的腿,不治之症。”
姜枕哑然了一下:“……洗髓也没有办法吗?”
谢御点头:“嗯。”
姜枕没听他的,盘算着人参血能不能治。他心里没底,消潇和东风行都是孱弱,手无寸铁的人,如果再带了一个,他能分担也还好,但事实是大乘修为没了,只有谢御能承担压力,的确说不通。可就要这样放下,冥冥之中,姜枕又觉得牵连到很远的地方。
放东风行在这里,其还是死路一条。
姜枕哑然了下,问:“不行吗?”
谢御:“你想的话。”
姜枕“噌”的一下抬起头,“什么意思?”
谢御垂目看他:“如果你想,就带上吧。”
“!”
距离上次要救消潇的事,已经足过去快了一月,那会儿闹得不欢而散,虽然后来说通了,但姜枕仍旧对离别有些余悸。他的性格有些执拗,谢御这次不答应他,他也做好了留下来的准备,但没想到,谢御居然答应了!?
不愧是成为了朋友,果然待遇要不一样些。
姜枕咂舌,眸光却蕴含着激动的波。内心的那处喜悦没地方发泄,找不到出路,只能蒙着眼撞上南墙。
腰被眼前的少年抱得很紧,谢御几乎是被“拥”入这暗香疏影里,下巴尖搭在姜枕的发旋,淡淡的药味便萦绕了上来。
姜枕环抱住了他,很开心:“谢御,谢谢你!”
少年的音调总是如涓涓的细流,温和的,轻柔的,语气也不重,像是梦里流走回不来的水,又像是吹走寻不到的风。而开心时,却略有些尖锐,却完美的有了实感。是谢御很少能感受到的,无形中的有形。
过去的时间,混迹在凡人中总是过得很快,如眨眼般,万物飘洒而过。偶尔会迷途至百姓的花灯节中,被人群推搡着不知何时戴了把面具,取下来时,大家缄口不言。有形或无形,无形或无触,就算有片刻的欢声笑语,那也跟他没有关系。
而现在,他体会到了那刻的冷漠,却又有些不同。像是结了经年的冰面,却有人努力地,一下下地凿。动荡的,不安的,最后在那年的花灯节中,有人朝他伸出了手。
姜枕道:“你怎么发呆了?”
谢御垂下头,目光所及之处,皆是眼前的少年的眉眼。
姜枕被他看得心里有点奇怪,嘟囔了一下:“你不觉得开心吗……”
谢御心中微动。
顺其自然,情不自禁,看着当年孤身立在与自己无关的欢声笑语中,看着心中漠然时,却仍旧触动着,抓紧了少年来时的手。
“嗯,谢谢。”
—
没明白谢御为什么会说谢谢,姜枕一律按照抽疯的人说话不清醒来理解。
姜枕那点开心发泄完了,突然有点愁东风行的抉择,但看过去时,先注意到了趴着桌面小歇的消潇。
姜枕愣了下,轻且快地走过去,把晾在衣杆的外袍取了下来,随而用火符轰热,小心地盖在了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