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井点头:“大哥说话,你就放心吧。”
“嗯。”姜枕险些把脑袋栽进酒水里。
把这一碗干完,姜枕已经醉得不知道东南西北,他迷糊着眼睛,转悠了一圈,只认出了谢御,下意识就往谢御的怀里钻。是熟悉的冷,但他很安心地埋了下,瞅着卫井。
卫井失笑:“感情真好。”
把空了的酒坛子往后一扔,小二接住了。卫井道:“哎,行吧,我就告诉你吧。”
姜枕打起精神了。
做这些,都是为了让鬼魂心甘情愿地把记忆给他,能够更清楚的了解事情。现在,终于—
背后突然传来隆然一声巨响,谢御捂住了他的耳朵,姜枕挣扎未果,也帮他遮住。回过头,视线模糊,但能看清楚是二层的木板没了,上边掉下来了五六个人,应该是行商。
而下边,是执着棋子,风轻云淡的东风行。和弹开到一边,冷眼观望的女修。
那些行商本来捂着屁股喊天喊地的,痛不欲生似的。后来发现没人理他们,而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对劲,瞬间止住了嘴。
东风行把手中的棋子落下了,这已经是最后一颗:“我赢了。”
女修冷笑了声,没搭理。
消潇将落在地上的外袍捡了起来,一边说:“还披着吗,天要黑了。”
姜枕这才发现自己喝到了傍晚。
女修道:“不用。”
说完,她转身要离开。
东风行坐在木椅上,半截身子未动。像一尊安静的石像。但是他开口了,问:“阁下十五岁离家,可还记得自己的名字。”
姜枕彻底清醒了。
许是外边的雪太大,那些苍白的粒子将门框上她的影拉得更加单薄。客栈褪色的酒旗在风中猎猎作响,不久便被积压的雪沉得抬不起头。这里没有天光,只有昏暗的烛火和铅灰色的天空,仿佛随时都会熄灭在一下一场狂风。
女修本一只脚踏了出去,听到这,她蓦然回首:“你无需知道。”
她这话说得犀利,半点情面也不给,东风行却面不改色,执着棋。他本是黑子,现在却握白,在悬崖勒马的局面上杀出一条血路:“你很厉害,却有一点不对。”
外头的狂风骤然降临了,将周遭吹得天翻地覆,偏女修站在那里,小二不敢去关门,屋里一时被冻得只剩吸气声。
东风行说:“你出招凶猛,且变法多端,想来不拘泥于天命。可屠刀悬而未落,终有不定之势,让你锋芒太露。待回神,退路已成绝境。”
东风行落子,问:“你看见了什么?”
女修却道:“我懒得同你废话。”
她冒着风雪要走,离别的身影将醉酒的姜枕刺激到了,脱口而出:“等等!”他的声音太急,站起来还打颤,“外边雪太大,带把伞吧。”
说完,他朝东风行说:“你别说了。”
姜枕是鲜少动怒的,更何况从东洲开始,他就很少把真实的情绪表露出来。几人没见过他发火的模样,饮酒后情绪还慢半拍的少年此时竖着眉毛,眼里全是不耐,没由地有些威慑。消潇看了一眼,喝酒的手停了,一歪,杯盏落到了地上,“东风行,你该闭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