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枕思索了下,“不,你留在这。”
东风行的来历和情况都太奇怪了,哪怕他现在是一个手无寸铁,甚至不能行走的凡人,姜枕也不放心把他跟消潇留在一块儿。而且,如果阿姐真的入魇,被气着了,大乘的威压也不是谢御目前能抵抗的。
姜枕现在出奇的冷静,他转过身,复而握住谢御攥紧他的手:“谢御,你道义是你自己,而不是我。”
姜枕道:“与你无关的事情,就跟从前一样。”
不去看,不去想,视若无睹。
谢御看着他,没说话,眼里的情愫和复杂是姜枕现在来不及去看的,他背过身往风雪里面走,只撞入满目的白色之中。
冷,很冷。
一时间,姜枕有些恍惚,像从来没有走出沧海一粟的。分不清的方向,和摸不着的边,姜枕被冻得清醒,身体却更加疲惫,顺着直觉往前走着。
路上,他一句话也没说,什么都没喊,内心却无比焦躁。阿姐有大乘的修为,只要她有心隐藏,就算是上仙都得费些力气。这种时候,在混沌的白雪里边,都要怀疑她是否离开了鬼城。可姜枕头脑发晕,一种执着再次翻涌上来,阿姐还在。
但向来天违人愿,最后在冰天雪地里冻得嘴唇发青,姜枕都没见到阿姐的身影。反而在茫茫,看不清的路上,他因为有些虚弱,无意撞入一间野庙之中。
野庙里早没了石像,也没有上香的果实。姜枕搓了下手,被冻得不轻,这才想起乾坤袋里有火符,急忙拿出来用了,却烫得一惊。
疲惫和麻木层层地翻涌上来,姜枕无意识地摩挲手上的沧耳,却得了个空。
……
没错,就算他阿姐性子暴躁,但人言而有信,东西定然是要给他的。阿姐不会食言,所以更不会离开鬼城。
想到这,姜枕的心里有了底。
在野庙里什么都没有找到,反而身处这冰窖般的地方更加难受。姜枕绕过那空荡的供奉台,发现后边还有一条小道,推开破旧又吱呀作响的门,从那里出去,正是马厩。
马厩里边只站了几匹瘦马,鬃毛上结满了冰渣,鞍鞯上已经覆满了半尺厚的雪。姜枕探头看了一眼,已经没了草料,它们饿得快要死了。忙地从乾坤袋里翻来翻去,姜枕最后找到了一些野果给它们。
它们的叫声是微弱的,姜枕听得心里很不是滋味。视线随之落下时,却发现最里头的墙角里,正蜷缩着个乞丐。
不知道乞丐在这里待了多久,姜枕绕进去,从乾坤袋里掏了些灵石,放进乞丐面前已经有些积雪的碗里,小声问道:“你还好吗?”
乞丐没有看他,但嘴张着,只念出些模糊的音节。嗓子像是被刮破了,嘶啦啦的,姜枕没听清他在说什么,乞丐便声嘶力竭的咳嗽起来。
姜枕只能安抚地伸出手,拍了拍乞丐身上的雪,又从乾坤袋里将火符取了出来,用灵力驱使后,怕烫着他便没动:“你要是冷,就贴这个。”
乞丐没说话,像是没听懂。
姜枕思考了一下,还是把降了热的火符贴在那衣衫褴褛上。
他没察觉到乞丐痛呼一声。
姜枕再嘱咐了他几句,便起身离开了。可没走几步,便察觉到不对。这白茫茫里,只有阴沉,所以没光打不出影子。但他面前便赫然有两个,一个姜枕认出来是,是他自己。而另一个——
那道黑影愈发的壮大,被风和雪扯过去扯过来,像是拉面团一样,一下子就冲天了,两边的手修长,却猛然长出尖锐的利爪。
姜枕头也没回,躲过那道攻击。
鬼修。
姜枕往后挪了几步,心里一惊。
好强烈的怨气。
跑是跑不掉了,姜枕思考了一下,问道:“你还有悔?”
鬼修只顿了一下:“容器……”
随着一道以黑气炼化的锁链袭来,姜枕低身躲过,但仍旧被鞭到了腿,整个人在雪地里滚了一圈,鲜血淋漓。胃里更是翻江倒海,姜枕眨了下眼,有点难受。
鬼修继续壮大自己的身躯:“容器……我的……”
姜枕已经不准备跟它讲道理了,摸清楚丹田里的灵气能使出多少,他便利索地翻了个身起来,整个肺腑都随着动作愈发疼痛,姜枕咳出一口黑血。
他已经想好怎么跑,比如变回原形,或者被打成种子钻进土里。
但他听到鬼修说:“我有悔。”
它张开自己的血盆大口,尖牙露了出来:“我要跟你一样……我想跟你一样……”近乎癫狂的语气落下后,夺命链多达十条地冲了过来,姜枕伸出手,先将奇异的灵气放出,接下一部分的攻击,“你要变成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