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行州环过他的肩笑道:“跟我来。”
精巧的游船划开水波,向湖心深处驶去。江面映着岸上朦胧的灯影,船桨划过灯影如碎,散成粼粼的金波,洒向无垠的长梦。城中这条河底通着温泉,到冬天也不结冰,时逢节庆游人如织。
船在湖心停住,正月十六明月正圆,映在轻泛涟漪的江面上。
阎止对着月色看的入迷,只觉得从身后被傅行州拥住,一盏晶莹剔透的小玉灯放在他面前。这玉灯玲珑小巧,一掌便可收拢,用的是极好的羊脂玉,通体洁白,底下又缀着一根长长的红穗子,更衬得白玉纯洁无瑕。
阎止看得几乎呆住了,想问:“这……”
傅行州揽着他,从袖中摸出一支小蜡烛,点起来放进灯里。烛光一映阎止这才看清楚,宫灯内壁八面皆刻着两人的身形,一颦一笑栩栩如生,恍若真的有人在其中对话言笑。傅行州拿着他的手轻轻拨转玉灯,只见底部的红丝线穿在八面人物之间,将两人从始至终紧紧相连。
他过了半晌才回过神来,一手轻柔地托着这小玉灯,一手小心而珍爱地拨转着,生怕呼吸重了会把它弄坏一样:“这样精美……你何时着人刻的?”
“年前就开始做了,”傅行州并不怎么关注那玉灯,只是低头看着他的侧脸。他轻柔地拥抱着阎止,如同呵护着一件易碎的珍宝,“原本想除夕就送给你,谁知没做完。上元节是好意头,虽然往后了一天,今日送也不错。一片冰心如月明,凛川,这是我的心意。”
阎止挑着玉灯,映着天上皎洁的月辉。八面两人的音容笑意合在一处,是傅行州玲珑剔透,珍贵无瑕的心意。他把玉灯捧在胸口,另一只手却碰了碰傅行州的脸颊,而后将自己的额头抵上去,两人不知这样依偎了多久,温热的呼吸交缠在一处,化成柔软的爱意。
“我知道……我答应你,什么都答应你……”阎止闭上眼睛,声音微微有些抖,在唇齿交缠朦胧间开口。
“……我永远都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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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剑
萧临彻没有立刻见他,而是晾了他足足两个时辰,等到天色都擦黑了,这才让人通传田高明进来。
他在阎止的床榻前支起一架屏风作为隔断,自己就在这屏风前落座上灯,面见这位幽州知府。清雅的茶香在两人中间绵绵地晕开,香气清寒,是从梅州上贡的水仙,只有京中才有。
早前几方在陈家堂中对峙时,田高明见这瑞王一言不发,最后还让傅行州白捡了好处,心中难免起了疑虑,嘀咕他是否真像传言一般心思深沉、多谋擅智。他其实一早知道萧临彻到了幽州,陈家又与陈贵妃有着一道亲眷之交。但明面上没知会,他便装着不知道。
直到他自己孤零零地坐了两个时辰的冷板凳,这才喝上一口寸金难买的水仙茶,心中便明白过来,萧临彻怕是早记恨上自己了。
“殿下,”田高明拱手倾身,借机抬头觑了一眼,小心地说,“殿下一早便来了幽州,小官却没能尽地主之谊,实在是小官的不是,还望殿下恕罪。”
“我既没明文知会,田大人怎么会知道呢,”萧临彻轻飘飘地把他的话堵了回去,一手支在扶手上,目光向对面扫过去,“田大人今天来,有什么事?”
田高明斟酌片刻道:“之前陈氏丢了粮,殿下便命小官上报府衙内的粮草悉数被劫。但是傅行州已经追查到关内郡去了,他顾不上幽州的事,这批粮食……您看是不是还得给京城一个交代?小官思来想去,和您请个示下。”
萧临彻斜眼看了他一眼,心道这老东西老奸巨猾,胸中早已盘算得一清二楚,又跑到这儿来和自己装样子。他未置可否道:“田大人在幽州二十余载,想必比我更了解其中的门道。田大人一向自己有主意,还问我做什么?”
他说着,神色脸色都撂了下来。
田高明再怎么也倚老也知道他不满意了,不敢继续拿搪,赶紧道:“回殿下的话,府衙内丢粮丢了这么久,总要给京城一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