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漾依旧泡了杯咖啡给鹿丘白,然后看着戚言州指了指饮水机:“水杯在旁边,自取,不客气。”
鹿丘白:“…”为什么要这样对他的小章鱼?
戚言州冰冷地看了一眼黎漾,真的站起身自己去倒了水。
疗愈所里也有饮水机,这么简单的动作祂还是能够学会的——被热开水浇了两次之后。
鹿丘白的目光一直在祂身上,直到祂安全倒了冷水返回,才继续无辜地对着黎漾微笑。
“你跟我说的重要的事,”黎漾端起咖啡,“是【Eden】,还是祂?”
鹿丘白愕然:“当然是【Eden】…”
黎漾点头,又把咖啡放下:“那就先说【Eden】。”
这回轮到鹿丘白端起咖啡,趁着这几秒时间,他的视线迅速地在屋内转了一圈,最终落在黎漾胸口的万宝龙钢笔上。
目光灼灼。
黎漾摁了一下钢笔笔帽,发出“咯哒”一声:“停了。”
“我,”鹿丘白这才开口,斟酌着用词,“我可能和【Eden】有关。”
黎漾的身体明显地震了一下,用瞳孔地震的神情看了过来:“证据?”
鹿丘白深吸口气:“在蝴蝶工厂里,…”
他缓慢地叙述着在蝴蝶工厂中的见闻,包括蝴蝶最后承认自己来自【Eden】,以及指认他也与【Eden】有关。
黎漾从一开始就皱着眉,越听,他的眉头皱得越紧,指腹不断摩挲着指节处的扳指。
话音落下,鹿丘白已经十指交叉扣进发缝,眼神低迷沉默。
过了很久,黎漾才缓缓开口:“照你这么说,一直到索尔号沉没事件发生后,你都在【Eden】的监视之下,但是,鹿医生,你住了五年精神卫生中心也是事实,所以…你是想让我替你查那个精神卫生中心,对吧?”
“哇…黎总,你是不是会读心术…”鹿丘白露出一个夸张的惊叹表情,“没错,但是这件事很私密,而我又是个胆子很小的人,所以只能私下里求求黎总…”
黎漾勾了勾唇,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个精明的青年说自己“又笨又胆小”,仰了仰下巴:“喝咖啡。”
鹿丘白讷讷喝了一口,被烫得吐舌头。
黎漾用胜利的目光瞥了一眼戚言州。
他没说可以,也没有拒绝,只道:“那么接下来,我们应该谈谈——祂的事情了。”
黎漾居高临下地打了个响指,立刻就有沉闷的铁门上锁声,从屋外响起。
紧接着,是高压直流电的“滋滋”声。
鹿丘白很熟悉这个声音。
这是收容所关押即将销毁的病人时,使用的电门。
黎漾在自己的办公室外竖起了电门。
尔后,【牧羊人】摇响了他的铃铛。
铃声不再空旷而包容,转而变得严肃而圣洁,好像满天神佛正在口念经文,无形的压力顷刻笼罩了下来。
鹿丘白没有任何感觉,黎漾的发难没有针对他。
但在他身边,安静坐着的戚言州,眼底逐渐翻涌起浓郁的污染,脚下的一大片阴影,像氤氲开的墨水,不断扩散,直到将整个地面都染成漆黑的地毯。
黎漾冷冷看着戚言州。
“鹿丘白,你为什么,要把一个顶级污染体带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