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丘白的手继续在尸体冰冷的肌肤上游走,抚过尸体后颈时,他忽然摸到了一处毛躁的凸起。
翻开一看,是条形码,四个数字——
1…0…7…7…
和蝴蝶工厂里,蝴蝶给他展示的喷码一模一样。
鹿丘白立即想到自己的编号——0530。
但鹿丘白并没有被打上编号,而是植入了一个定位器。
为了验证猜想,鹿丘白又一连打开了几个冷柜,将尸体拉出来检查。
果不其然,每一个放进冷柜的尸体,都被打上了四位数的记号。
“这么说来,是不是有这样一种可能,”鹿丘白在心中思考,“失败的实验体会被打上记号随意丢弃,而成功的实验体,就会清除记忆离开?可他们究竟要我做什么?”
定了定神,鹿丘白道:“苏愿兄,可以开灯了。”
黑暗中苏愿“啪”的一下拉起电闸。
电力重新回到停尸间,就这么短短片刻断电,冷柜的制冷系统罢工,已经有浓稠的尸液从冷柜缝隙里流出,恶臭熏天。
鹿丘白捂着鼻子:“我们走吧。”
二人前后离开停尸间,只不过鹿丘白是走的,苏愿则是爬出去的。
“有什么发现吗,鹿医生?”一直走出很远,还觉得有臭味萦绕在鼻尖,好歹总算能说出完整的话,苏愿颤颤巍巍地问。
鹿丘白把自己的推测告诉他,旋即道:“实验肯定不仅仅是切个脑前额叶这么简单,甚至有可能不是切脑前额叶,话说回来,精神卫生中心的怪谈不止这一个…”
苏愿扒着他的衣服:“停停,我说停停,小嘴巴闭起来…”
鹿丘白笑得打鸣。
不久,赞美诗又响了起来,十点半,鹿丘白打算去见小章鱼。
他摸了摸脖颈,那里还留着鲨鱼牙咬下的痕迹,像一抹擦不去的刻印。
昨天黎漾叫了治愈系收容者给他治疗,脸上和掌心的豁口都已经愈合,光洁如初。
唯独喉间这一点伤口,鹿丘白没告诉收容者,也舍不得被治好。
戚言州,他的小章鱼。
这是他们之间的连接。
鹿丘白委婉地向苏愿表达了自己想要单独行动的意思。
苏愿看了看空荡荡的楼道,眼底写满了犹豫,最后他可怜巴巴地朝鹿丘白眨眼:“我…”
鹿丘白懂他在想什么:“我先送你下去。”
先把苏愿送到安全地方,再一个人去七楼找戚言州。
自由活动时间,病人们都在一楼,赞美诗不断循环播放,伴随着病人混乱的自言自语,竟有一种一脚踏入哲学论坛的微妙错觉。
宇宙、天际、银河,这些人类至今未能探寻的秘密,在精神病人眼里,也不过是饭桌上的一颗米粒。
“所以我很喜欢和精神病人接触。”
鹿丘白说这话的时候,苏愿又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
但下一秒,他就惊恐地瞪大眼睛,然后猛地一把,将鹿丘白推到一边!
鹿丘白猝不及防踉跄几步,腰“砰!”一下撞上桌角才堪堪稳住身形,好在精神病院的桌椅都做了圆弧处理,否则恐怕下半辈子的生活都成问题。
他讶异地看过去,只见一道人影,直挺挺扑向他原本站立的位置,若非苏愿这一推,他就要被这名病人抱一个满怀。
此时此刻,那病人发现鹿丘白不见,仓皇地抱头,竟然痛哭起来:“主!别丢下我,别丢下我…”
紧接着,他注意到角落里扶桌站立的鹿丘白,迷蒙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主!你在这里,我的主,你在这里…”
鹿丘白退无可退:“等等,你认错人…”
病人的嘴里大叫着“主!主!”,跌跌撞撞朝鹿丘白再度冲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