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姜柔脸上那发自內心的笑容,江裕只觉得一股热流涌上眼眶,瞬间衝散了连日来的疲惫。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伸手轻轻揉了揉姜柔的头髮,“那就好……那就好。”
在上次用过新的药之后,温絮感觉自己的身体,也在一天天好转,各项指標都显示出良好的恢復跡象。
曾经因为病痛和化疗而憔悴的面容,如今已渐渐恢復了红润光泽,虽然依旧清瘦,却已经没有病態的感觉了。
温絮看著眼前温文尔雅的乔湜也,真心实意地道了声谢:“乔医生,这段时间,真的麻烦你了。”
乔湜也推了推鼻樑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带著暖意,他看著温絮明显好转的气色,语气轻鬆地问:“看你精神不错,今天……是要去民政局?”
温絮坦然点头,“嗯。”
乔湜也嘴角扬起一抹瞭然又带著祝福的笑意,“离婚快乐。”
她回以一笑,眼底是从未有过的释然,“谢谢。”
许一早已等候在医院门口,恭敬地为温絮拉开了车门。
车子平稳地匯入车流。
许一从后视镜里看了看自家老板平静无波的侧脸,犹豫了一下,还是低声匯报:“温总,谢妤今天又在公司闹腾了,说……说要见您。”
温絮的目光落在窗外飞逝的街景上,语气淡淡“隨她,“有沈书仪在,她翻不起浪,更占不到便宜。”
车子最终停在了民政局门口。
意料之中,秦寂川已经在那里等著了。
他似乎瘦了一些,眼下带著淡淡的青黑。
两人目光在空中短暂相触,又迅速移开。
没有爭吵,没有质问,也没有任何寒暄。
手续办得非常快,当那两本崭新的象徵著关係终结的离婚证被递到各自手中时,温絮感觉这个漫长而痛苦的梦,终於画上了句点。
走出民政局,外面阳光正好。
秦寂川率先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我准备带姣姣去国外生物研究所,也许对她的情况有帮助。”
他看著温絮,眼神复杂,似乎还想从她脸上找到一丝不舍,或者別的什么情绪。
温絮只是停下脚步,轻轻頷首,“好。”
她侧过脸,阳光勾勒出她清冷的下頜线,“不见。”
他高大的身躯微微一颤,眼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泛红,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那句在心底盘旋了无数次,却迟到了太久的道歉,终於哽咽著出口:“温絮……对不起。”
这一声对不起,包含了太多。
是对过去的背叛,是对她的伤害,或许,还有对自己最终失去她的悔恨。
温絮的脚步顿了一下,隨即她嘴角极轻微地向上扬起了一个弧度。
她没有再回应,也没有回头。
径直走向等在一旁的黑色轿车,许一迅速为她打开车门。
黑色的轿车缓缓启动,很快消失在视野尽头。
秦寂川僵硬地站在原地,定定地望著车子离开的方向,直到再也看不见一点踪影。
初春的风带著凉意,吹动他额前的碎发,也吹乾不了他眼角滚落的泪。
那压抑已久的泪水,终於在他目送她彻底离开自己的世界后,无声地掉了下来。
滚烫,且带著无尽的悔意。
自由是这辈子他送她的最好的一份礼物。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