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元提被这一人一马弄得火大不已,眼皮子突突直跳,有点忍不住了:“你……”
盛迟忌扶了扶他的腰,手指在那把窄瘦的腰上停留了片刻,微不可查地摩挲了两下,便很君子般的收回了手,语调漫不经心,说话时热烫的气息若有似无地拂过他的耳畔:“坐稳。”
发癫的马忽然正常了。
谢元提那口气被堵在喉头,面无表情问:“太子殿下,你到底想做什么?”
盛迟忌低低沉醉地嗅闻着沾了一缕香气的手指,轻轻碾了碾那两根修长手指,听到他的询问,还有些空洞的眼神骤然变得无比阴鸷,语气却仍是低柔的,带着分疑惑:“你知晓我的身份?”
他低下头,高挺的鼻尖几乎顶在谢元提后颈露出的一小片雪白肌肤上,滚热的鼻息喷洒着,轻声问:“你是谁?为什么知晓孤的身份?嗯?”
细细的痒,落在那片肌肤上,像被刺了一下,让谢元提头发轻微的发麻。
虽然盛迟忌看起来很平静,和以往的模样完全不同,但这样平静的盛迟忌,反倒让他觉得更加不妙。
盛迟忌要是发疯,他还能镇压,无论是争吵甚至动手,他都做好了准备。
但这样的盛迟忌叫他一时无从下手。
盛迟忌每说一句话,呼吸都会扫过谢元提敏感的耳畔、后颈,属于盛迟忌的气息无孔不入铺天盖地地侵略而来,他只得伸手把盛迟忌热烘烘的脑袋抵开,忍无可忍:“闭嘴。”
盛迟忌平静地笑了笑:“孤是太子,这位门客先生,你对谁说话都这么大胆吗?”
谢元提有种窝火还没处发的感觉,他重生以来,就没让自己这么受过气,加之盛迟忌一向乖乖的任打任骂,养得他的坏脾气比之从前更大,声音冰冷道:“你再说一句。”
盛迟忌垂眸看着他后颈和薄薄的雪白耳垂上泛上了一片红意,闭嘴了。
因为那点小插曲,抵达定海湾的时辰比原本预计的要晚许久。
负责接待他们的督办左等右等,终于见到有人来了,他此前见过卢子玉,有个脸熟,顿时松了口气:“你们可算来了,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林大人呢?”
谢元提忍受不住先下了马,冷淡地路过这个督办,回答:“死了。”
督办:“?!”
卢子玉也晕晕乎乎下了马,虚弱地干呕了几下,才过来拉着这个督办给他讲了讲路上发生的事。
盛迟忌懒得给林福生收拾,这会儿尸体还躺在路上呢。
督办立时头大,赶忙招了人来,沿途返回去给林福生收拾下后事,又转过来迟疑看着盛迟忌这一行人:“你们是……”
跟在盛迟忌身边的近卫无声摸出一块临时的东宫印信,督办满脸疑惑地接过去一看,瞬时脸色大变,近卫收回印信,朝他比了个噤声的动作。
督办忙点点头,结结巴巴道:“下官……下官这就去将指挥使找来!”
谢元提瞥他一眼:“不必,此时他应当在战舰上领兵巡航,你来招待就够。带我们看看新的选址。”
林福生死了,但来了个更大的,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督办晕头转向的,顾不上其他的许多,听他的命令,乖乖摸出图纸,递给谢元提,边讲解着,边带着他们一行人去看了新的选址。
倒是没什么问题,只是比原先往后退了一些,地势更为优越,也比从前兼具攻受之势,且好修建许多。
督办道:“只是少则也要修建一年的时间。”
谢元提思索了下:“无妨,原先被攻破的港口缝缝补补一下,先暂时作为第一道防线。”
临时凑合用用也行。
督办点头道:“下官也是这样想的……只是,因为一些缘由,上头迟迟未批下银子,工匠无法动工。”
他边说边偷瞄盛迟忌。
谢元提和卢子玉凑到一起,看着图纸,闻言对视一眼,都明白了。
原来不是拿不定选址,而是拿不下上司。
盛迟忌一路上都沉默着,没有发表过意见,直到此时,终于忍不住一把将谢元提拉过来了点,阴沉沉地看了眼卢子玉后,开了口:“今日便可动工。”
听懂他的意思,督办大喜:“是!多谢……贵人。”
在港口里走了一圈,天色已然不早,天色暗下来,再返回福州城,说不定还会遇到什么意外,在督办的建议下,一行人决定在定海湾暂歇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