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班子带不来,他来作甚?!
宁瓷一扭身,沉着脸,不想去看殿门那儿越来越近的严律身影。
可她的耳力,倒是越过身边这帮闲聊的官家夫人小姐们,探向了殿门那儿,听来听去,只听见胸口轰隆轰隆的心跳声儿,正当她讶异这反贼怎么还没过来时,忽地,达春在殿外通报的声音响了起来:“太后娘娘,严律严大人求见。”
宁瓷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儿,她跟身旁围坐的那帮官家夫人小姐们一起,抬头向着殿外望去,却在一刹那,与严律眸光痴缠,四目相对。
轰隆轰隆的心跳,好似顿时不跳了,憋得她一张小脸儿透红了起来。
她再度扭身过去,不去瞧他。
“太后娘娘,”严律一步跨进殿内,“戏班子就在宫外,请问何时可以喊他们进来?”
宁瓷顿时心头一喜,眼前一亮,她惊讶地回身望去,却一眼便看到同样正在望着他的严律,眼底尽含着笑意。
一见着还能听戏,顿时,整个正殿里的夫人小姐们都欢声起来。
由于早上皇帝去龙坛祈雨,今儿的天色眼瞅着并不好,太阳早就被乌云遮蔽,天地间阴沉沉的,倒是消解了天地间的暑气。
此时,凉风阵阵,最是宜人。
戏台立即就搭起来了,位置就在慈宁宫后头的小花园里。
太后也是开心不已,她一边向着小花园走去,一边笑眯眯地对各位夫人小姐们夸赞,道:“昨儿宁瓷还在说着听戏,今儿严律就把戏班子喊来了。这两个人,真真是哀家的左膀右臂呀!”
严律在一旁听着了,直接道了声:“这是昨儿宁瓷公主亲自交代的,微臣只是听话办事罢了。”
“哟,这还没娶进门呢,就这般忙不迭地替宁瓷邀功啦?”太后打趣道。
一时间,周围一片娇笑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向着宁瓷和严律的方向投来,严律笑了笑,没有回应,权当默认。这番态度,却让宁瓷心头一沉,再度不安了起来。
她在心底深深地自责,若是自个儿的心,再这般为他沉沦下去,重蹈前世的覆辙,会再度上演了。
雪烟,你要清醒啊!
耳边,却听见某位官家夫人笑着对严律道:“前段时日,我家夫君回来说,你心思都在亡妻身上,不想续弦,原来,早就心有公主殿下了。”
严律愣了愣,他对其他女子,不论年龄几何,大多脸盲,一时间,也想不起来这夫人的夫君到底是哪位大人,便只好干干一笑,不做回应。
另有一相府千金娇声道:“上个月,我天天去你那忆雪轩用膳,只为瞧你一眼,结果你愣是没瞧我半分,原来你的心思在慈宁宫这里呀!”
严律尴尬道:“上个月,我忙着外务和盐商之事,着实分不开身,忆雪轩也去得少。”
“我姐姐可是在你下早朝的路上堵了你八回,你回回都装聋作哑的,这总不是去见得少罢。”一个年岁看起来刚刚及笄的小姑娘不服气地道。
“我……”
正当严律想解释点儿什么,太后却故作严肃地板着脸,冲她们道:“怎么的?有哀家的宁瓷在这儿,你们这些个,都打消念头罢。实不相瞒,哀家早就对严律说赐婚一事了,若非皇帝最近事务繁忙,抽不开身,怕是公主府都建起来,准备大婚啦!”
宁瓷大震,脸色忽而惨白,她猛地看向严律,却见严律正巧也偏过眼神来望她,两人四目相对了好一会儿,严律方才道:“等忙过了这段时日,再说罢。”
宁瓷忽而觉得自己真的是可笑。
她不止一次地觉得自己的真心是错付了,原来这样的直觉,竟然是真的!
搞了半天,这反贼这般喜欢自己,那满心满眼地望着自己的,其实不过是想要服从老祖宗的懿旨罢了。
那一日,他这般用力地吻着自己,那般深情,纵然我拿匕首去扎他,他都不愿松开半分,原来竟是老祖宗在背后指使的。
哈!
我的真心,当真的是被这反贼狗给吃了!
……
心思是这般想的,可宁瓷心底的痛感,却是仿若当初那把扎向他锁骨间的匕首,刺中了自己。
于是,她冷冷地道:“大家也别胡乱猜测了,不过都是一些个玩笑话罢了。本公主与严大人之间并无什么,今儿的戏班子确实是我让他找的,他也不过是在服从本公主下达的命令罢了。好了,前头戏台已经搭好了,请各位入座罢。”
又是一阵唏嘘不已,大家见寻常好说话的宁瓷公主,这会子竟然一股子凛然的态度,一个个都噤若寒蝉,闷不敢言。
就连太后这会子也是好一阵恍惚,直到她与宁瓷都落了座儿后,方才忍不住地低声又问了句:“你当真与严律之间没有个什么?”
“当真。”宁瓷的脸上没有笑意,她直接道:“老祖宗,您可别乱点鸳鸯谱儿了,我对严大人只有退避绕道走的份儿,全无半分相思之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