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隔墙有耳的道理,刘恭不可能不懂……
『昨日长乐,那个送孩儿冰块的寺人,被皇祖母送来了椒房。』
『说是赏赐给孩儿,由孩儿决其去留。』
『父皇,应该能明白这意思吧?』
『说是决其去留,实则,却是定其生死……』
…
『过往这些年,父皇也没少做这样的『选择题』吧?』
『想必父皇,都选了那个能保住他人性命,却保不住自己威仪的选项。』
『於是,太祖年间公认『谦逊仁善』的太子盈,便成了如今『儒弱好欺』的天子盈。』
『——孩儿,好像懂了。』
『孩儿好像明白过去这些年,父皇过的是什么日子了……』
看著御榻上,皇帝老爹异样潮红的面庞,刘恭心中如是『说』著。
良久,又是一声长嘆,刘恭便继续『说』道:『父皇选的没错。』
『父皇是个好人,好人就该那么选。』
『——今日,孩儿选的也没错。』
『因为孩儿想做个好皇帝。』
『好皇帝,便该这么选……』
刘恭正『喋喋不休』著,殿门內一步位置的屏风后,便传来几声刻意至极的轻咳。
不等刘恭看向自己,宦者令便抢先绕过屏风,与来人轻声交流起来。
刘恭也隨即起身,来到屏风后,便见一美顏贵妇横眉冷竖,正压低声线呵斥著宦者令。
见刘恭出现,那贵妇倒是住了口,目光却满含敌意的在刘恭身上一通打量。
“已然夜半,长公子不回椒房歇著,却在宣室作甚?”
听出妇人语气不善,刘恭却也並未失了礼数,稍拱起手,象徵性微一弯腰:“卓夫人。”
只是刘恭的善意——至少是礼数,却並没能让卓夫人友善分毫。
盯著刘恭,从头到脚又是一番上下打量过后,竟当著刘恭的面,就直接开始蛐蛐起来了。
“自己个儿不中用,三年五载也留不住陛下一夜,恬不知耻强占著椒房;”
“瞧这架势是不服气,把这没断乳的娃娃推出来顶事?”
“什么东~西……”
就那么一剎,刘恭稚嫩的脸庞应声一沉。
便见卓夫人白了刘恭一眼,作势要绕过屏风、走入殿內,靠近御榻上的天子盈时,刘恭稚嫩而又阴沉的话语声,於宣室殿后寢殿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