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吕太后如此直言不讳的训斥,尤其还是当著太子刘恭的面,吕释之、吕嬃兄妹二人,脸上当即就有些掛不住了。
吕嬃似是聪明些——几乎是吕太后话音刚落,便出身上前,对刘恭拱手一礼。
“一叶障目之下,竟险些误了太后。”
“幸得殿下提点,感激不尽。”
而后,又正身望向吕太后,思虑再三,终还是走上前去,討好似的为吕太后揉起肩臂。
“阿姊息怒。”
“嬃,再也不敢了……”
见妹妹认错態度如此端正,吕太后胸中怒火也散了大半。
却仍冷著脸,斜望向仍站在原地,皱眉沉思的建成侯吕释之。
“兄长呢?”
“可还要劝朕,许樊噲以诸侯礼——乃至天子礼下葬?!”
终归是吕太后的兄长,而非晚辈。
吕释之最终,只一脸惆悵的拱手行礼,而后便一言不发的回过身,默默朝著殿外走去。
望著兄长离去时的背影,吕太后才刚压下去的怒火,当即便有了死灰復燃的徵兆。
便见吕太后满是疲惫的將脑袋一歪,单手揉捏起两侧太阳穴,又轻抬了抬另一只手,將妹妹吕嬃也给遣退。
直到殿內,只剩下侧躺在御榻上的自己,和躬身立於一旁的孙儿刘恭,吕太后难掩疲惫的沙哑声线,才於殿內再度响起。
“太子怎么看?”
似是对吕太后发问早有准备,刘恭几乎是不做任何思考,脱口便答:“侯夫人,向来都是拎得清的。”
“舞阳武侯能寿终正寢,侯夫人当已是满足了。”
“却不知建成侯,究竟是如何说服侯夫人,走的这一趟长乐?”
话音未落,便闻吕太后悠然发出一声长嘆。
良久,方悠悠开口道:“朕这个兄长啊~”
“打自长兄:周吕令武侯战歿,兄长,便总是憋著一股劲。”
“没有周吕侯的命,偏又得了周吕侯的病……”
“——今日这般,哪是在为樊噲討哀荣?”
“分明就是在探朕的口风,好为已故周吕令武侯,谋个追尊为王的机会。”
“开了这个口子、有了追尊死人为王的先例,往后,自便也有了给活人封王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