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三钱敦优敦劣,一目了然,又有谁肯弃足重、足色的秦半两,而去用汉半两?”
“便是太后所铸的八銖钱,重、色也同样比不上秦半两啊?”
將心中的疑惑直言道出,张嫣又皱眉低头,在那三枚铜钱之上好一番打量。
始终看不出门道,方抬头望向皇帝儿子刘恭。
“天下人用汉半两,难道只是碍於高皇帝的詔令,而不得不用?”
刘恭微微点下头。
又问张嫣再闻:“那既然天下人,都碍於政令而不得不用汉半两,又爭相熔铸此汉半两,只怕秦半两,已是没什么人用了吧?”
“便是偶然得了,当也都拿去熔了,以铸汉半两?”
却见刘恭先一点头,而后再稍一摇头。
“高皇帝年间,確实如此。”
“百姓民得秦半两,便绝不会原封不动的出去。”
“一—要么,自己熔铸汉半两。”
“要么,拿去与人换汉半两。”
“但在高皇帝驾崩,先孝惠皇帝即立之后,却不再如此了。”
“汉半两行天下不足三月,天下钱制,就已是轰然崩塌,荡然无存。”
“百姓民寧愿以物易物,也绝不愿將手里的货物,换成铜钱。”
一不愿换成汉半两,自然是怕吃亏。”
“但即便是秦半两,天下百姓民,也同样不肯收。”
“因为收秦半两,却不收汉半两,便是违背高皇帝的詔令。”
“秦半两、汉半两皆不收,只愿以物易物,则可以勉强解释为:並非买卖货物,而是易互有无。”
如是一语,惹得张嫣稍有些茫然的愣了愣。
便见刘恭微嘆一口气,摇头道:“及高皇帝驾崩,先孝惠皇帝即立,汉家钱制,已经是到了非改不可的地步。”
“为重立我汉家钱制,皇祖母便行令少府,铸此重八銖、铜五成的新半两钱。”
“
虽仍比不得秦半两足色、足重,却也比汉半两,更甚是三株荚钱要好了不知多少。”
“另外,皇祖母还下令禁民私铸,让新铸的八銖半两钱,不再会被百姓民熔铸为三株荚钱牟利。”
“至此,我汉家的钱制,才勉强算是重新立了起来。”
“但市面上,秦半两、汉半两,以及皇祖母新铸的八銖半两,乃至战国旧钱如蚁鼻钱、刀幣,皆混行於天下。”
“钱制虽是立住了,却也还远远没稳住。”
“在关东,偏远些的郡县,百姓民仍旧不敢用铜钱,仍坚持以物易物。”
都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高皇帝的三銖汉半两,却是嚇得天下人,十几年都还没缓过劲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