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遍封诸吕—”
刘恭知道王陵说的没错。
按照原本的歷史轨跡,明年开春,齐国的琅琊、济南二郡便会被割离出齐国,各为琅琊国、吕国。
营陵侯刘泽,会得封琅琊王。
故周吕令武侯、悼武王吕泽的长子:酈侯吕台,则封吕王。
正如去年,吕太后追尊吕泽为悼武王时,王陵所说的那样:此先例一开,吕氏外戚得封为王侯,不过是时间问题。
而今,已经完成舆论、实操铺垫的吕太后,要正式开始以诸吕子侄,为王关东了。
“让刘泽做琅琊王,多半是拉拢,顺带著用分封宗亲,来堵天下人一一尤其是朝公大臣的嘴。”
“吕台为吕王,则是从先前,封吕氏的死人为王,进一步开“封活人为王”的先例。
”
“最终的目標,恐怕仍是以吕氏而王梁、赵。”
刘恭如是一语,惹得王陵又一阵点头晞嘘不止。
“此其一。”
“其二,是齐国自城阳郡后,再失琅琊、济南二郡一一原本的七郡七十三城,这便少了三郡之土。”
“原本为关东最强、最富,幅员最辽阔的齐国,也在失去这两个郡之后,被剔去了爪牙。”
“所以,顺带削弱齐国、削夺齐国之土,当也在太后的谋划之中。”
说著,王陵稍低下头,皱眉思虑间,手指宛如日者占卜般,一阵掐算。
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再道:“北方燕、代、赵三藩,太后想要掌控的是赵国。”
“南方的淮南、长沙、吴三国,也已经有了淮南王。”
“楚国不必忧虑,齐国即將被剔去爪牙。”
“再由太后掌握了关中门户:梁国,关东便算是大定。”
“—一至少在太后掌权期间,翻不出什么浪。”
“但如果太后果真作此谋划,那將来,太后宫车晏驾时,为我汉家一一为陛下留下的遗祸,只怕是丝毫不亚於高皇帝的三銖钱。”
“首当其衝的,自然是为吕氏所掌的梁国、赵国,在太后晏驾后,极有可能脱离陛下掌控。”
“即便没有脱离,陛下也绝不能对这二国安心。”
“而后,便是齐国。”
一太后,欺齐国、欺悼惠王一脉过甚。”
“齐国宗庙才传到第二世,齐国的七郡之土,便已是被削夺其三。”
“这一层仇怨,必然会被齐王刘襄记在心底。”
“还是那句话:太后在,关东诸王,翻不起什么浪。”
“可一旦太后晏驾,齐王刘襄对太后的敢怒不敢言,便会尽化作对陛下的敢怒,敢言,乃至『敢为』!”
“再加上齐悼惠王,乃高皇帝长子、齐王刘襄,乃高皇帝长孙之故一一便是陛下当面,也未必就见不到这位堂兄,对陛下摆宗亲长辈的谱。”
浅尝遏止的说到这里,王陵便再度低头抿起了茶,明智的结束了这个敏感话题。
有些话,不必说的太明白,也不能说的太明白。
点到为止,方能算是恰到好处。
王陵相信刘恭,能听明白自己的言外之意。
也果然不出王陵所料一一便见刘恭面色愈发凝重,眉宇间,却儘是无可奈何的无力。
遂深吸一口气,合胸中鬱气一併吐出,语调低沉道:“梁、赵二国,即便为吕氏而王,学生也並非全然没办法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