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不过淮南之流
同一时间,尚冠里曲逆侯府。
本就昏暗的堂內,在低沉的氛围之中,更添了几分寂寥。
上首主座,右丞相曲逆侯陈平面色阴鬱,一手虚握成拳,大拇指不由自主的摩擦著食指指腹。
堂下客座,也只太尉絳侯周勃一人,绷著脸,皱著眉,一脸死了爹妈的衰相。
漫长的沉默之后,终还是周勃率先沉不住气,颇有些鬱闷的一拍大腿。
“那小儿,怎的这点血性都没有?!”
“那可是生母!”
“生母死於非命,那小儿竟是非但不去爭、质,更反说此事,乃宵小作崇?”
短短几句话的功夫,周勃是越说越气。
话音落下,已然是怒髮衝冠,蒲扇大的手紧握成拳。
却终究没在面前的案几上落下,只往自己的大腿上重重砸下。
“这下可好一一图谋不成,反是打草惊蛇。”
“让那小儿、老皆有了防备,往后之事,岂不难上加难?”
周勃怒不可遏的说著,上首主位的陈平,面色却是愈发趋於平静。
默不作声的听周勃发完牢骚,又垂眸思虑良久。
方开口道:“意料之外,却也算情理之中。”
只一语,便惹得周勃当即拍案而起,虽不是衝著陈平,却也已是怒火中烧。
“生母为大母所害,又自幼被隱瞒!”
“被左右属从提醒,得知真相,不想著去找大母对质,却反將提醒的人,归为居心回测、离间祖孙的贼子!”
“这算个哪门子的“情理之中”?!”
越说越气之下,周勃更是咬牙一脚:“便是暗怀怨念也好啊?”
“便是伴装不知此事,將怨念埋藏於心,也总好过———“”
“喉!”
说到最后,周勃是又气又恼,却偏又无可奈何,只愤愤不平的再一脚,而后一屁股砸坐回了座位。
却见陈平闻言,先是若有似无的咧起嘴角,摇头一笑。
又沉默思虑片刻,才耐人寻味道:“君侯,不妨想想淮南王。”
“一一小儿的生母,好歹是死於深宫之中,人证、物证皆无。”
“真相究竟如何,尚在两可之间。”
“但淮南王的母亲,可是实打实自於牢狱之中,是毋庸置疑的被逼死。”
“淮南王,又何曾因此,而对『老”怀恨在心,更或是当面对质?”
“难道淮南王,不比那『小儿』雄壮?”
“亦或淮南王,不比小儿有血性、有骨气?”
如是一番话,说的周勃面色稍一滯,怒意也隨之平息下些许。
便见陈平摇头苦笑道:“这,便是人性。”
“对於一件令人无法接受的事,受害者,並不总是会对主使、主谋怀怨。”
“比如当年,高皇帝行令少府铸汉半两,以三铁荚钱祸害天下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