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单老师一一先孝惠皇帝、鲁元太后,都曾对学生说过类似的话。”
“且如出一辙的是:无论是老师,还是先帝、鲁元太后,都无比坚定的认为,若学生没能早做准备、没能很好的应对那场动乱,那不单是我汉家社稷震摇、宗庙生疑。”
“甚至就连学生,都有可能性命难保,以至我汉家帝系偏移。”
“说到底,那场动乱最终的结果,无外乎两种。”
要么,诸侯大臣里应外合,共诛诸吕;
要么,天子刘恭借吕氏外戚之力,平灭做乱於內的逆贼、举兵於外的反王。”
“无论是哪种情况,如今朝中,这些个元勛功侯、公卿眾臣,都是不会因为学生的举动,而改变立场的。”
“即便学生做得再好,心怀鬼胎的那些人,届时该作乱,也还是会作乱。”
“即便学生做的再差,真正忠君的那些人,也仍旧会忠於宗庙、社稷,拥护高皇帝、
先孝惠皇帝的血脉。”
“群臣的认可,本就不重要。”
“而在眼下一一在那场动乱发生前,群臣的认可,更可谓一文不值。”
如是一语,说的王陵不由得微微一愣。
正思虑、斟酌间,却见刘恭面色又一沉。
言辞间,也莫名多了几分冷峻,
“老师认为,囚徒需要得到子手的『认可”吗?”
“难道认可了死囚,会子手们就能下手轻些,亦或是留死囚一命?”
这话一出,王陵心头大震,却也是被刘恭一语道破其中关键。
循声望向刘恭,却见刘恭面上不知何时,已尽带上了大敌当前、生死两难之间的郑重,和庄严。
“学生,暂杀不得他们。”
“因为他们是开国元勛,杀之,则天下人心寒。”
“但学生,也留不得他们。”
“因为学生知道,一旦社稷有变,这些金玉其外、败絮其內的所谓『元勛”,必然会在乱国之路上再填一把火,而不是安定我汉家的宗庙、社稷。”
“换而言之:如今朝中的元勛功侯,对於学生而言,多半都是暂时杀不得,却也绝对信不过的奸贼。”
“这样一群人,老师觉得学生,会在乎他们是否认可学生、是否对学生感到失望吗?”
说看,刘恭满脸阴沉的缓缓一摇头。
“他们不认可学生、对学生失望,恰恰说明学生是对的。”
“_恰恰说明,学生对这些人『逆贼”的判断,是没有偏差的。”
“倘若他们认可学生,倒是反会让学生生出疑虑,担心自己是不是错了。”
“但显而易见的是:学生,没错。”
话音落下,刘恭面色冷然,直勾勾望向王陵的目光中,却儘是满满坚定。
而在刘恭目光所及之处,听闻刘恭这一番平铺直敘的『暴论”,安国侯王陵,悵然失语不能言。
过了不知多久,才下意识呢喃道:“陛下,慧眼如炬———
“唔·—。。—。”
“慧眼如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