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微言轻的份量,山竹父亲自己能掂量得出轻重,决不能承担这样巨大的风险,于是一次次策划逃出海盗船的路线,他不能终生被困在海盗船,做一个任打任骂任劳任怨的奴隶。
每次逃跑失败,他都得承受一次酷刑,他身上的伤疤就是他曾经被折磨得生不如死的见证。
经历无数次无疾而终的失败后,他终于守候着太阳迎接了一次辉煌的成功,是的,他顺利逃出了那艘对他来说永无宁日的、父亲将他送上去的船。
山竹父亲是个没有特殊能力的人,他像个软弱无能的人活在这个世上,比起有坟术防身或进攻的人来说,他的存在像不值一提的一粒尘埃。
人要取他性命轻轻一捻,人要他走开也只需要张开嘴轻轻送一口气,他尽量避开有人的区域绕着圈子划船。
后来山竹父亲和他的母亲相遇,他母亲是个刚从外海进来不久的人,死亡淘汰船只上的剩余人员不想杀她,又不得不将她抛弃在这荒无人烟的地区就走了。
他们是风和沙子,一见如故两情相悦,父亲怜香惜玉,母亲也谬赞父亲身上的伤疤是他的独特的勋章,把他的体格修饰得更有男子汉气概。
漫长的人生,山高路险,她怀孕一怀怀了五年。
不久,瘦骨嶙峋、弱不禁风的山竹出生了,不久,总想着把好吃的留给山竹自己却营养不良的母亲去世了,死时形销骨立。
山竹跟着父亲长大,父亲说母亲是上天派给他的幸运星,山竹就是他的小福星,是甜蜜的负担,不是背负不起的累赘。
父亲和母亲忙着周游二人世界时,懂得一些野外生存技巧的母亲,教会了父亲许多寻找食物的本领。
山竹和父亲的关系与其说是父子,说是兄弟,还不如说是动物和动物的年幼无知的孩子。
山竹没几岁就教他该怎样处理不干净的食物,以求食物入口时,使人能依赖身边手上的东西净化出得最干净的样子,减少病菌进入体内,以尽可能确保身体健康的可持续。
父亲教他识字时,是用小棍子在苔藓上划来划去,那时候几乎所有能找见的苔藓上都画满了横七竖八的笔划。
童年时期山竹不愿意听教,认为父亲说话咄咄逼人,干事该还磨磨蹭蹭不让人玩。
父亲摸摸山竹的头宽慰他,说他自己是枯萎的野草,随时都有可能死去。
他必须在死之前,把他的生存技巧毫无保留的教给山竹,让他成为一个能骁勇善战对抗大自然的人,一个真真正正的人,一个不需要坟术和修为就能在亡海屹立不倒的人。
山竹听了父亲的话很受触动和感激,每天跟着父亲勤勤恳恳练习求生的技巧,譬如说天寒冷了,该怎样掌握利用身边的物件以谋求最快速的起火方式,光起火的方法他就教了山竹几十种。
又例如怎样借助星星辨别方向,亡海的天阴沉沉的,偶尔还是有一两颗星露面的;再比如怎样搭建烂布帐篷或营地,以应对一个月总有两三天寒流来袭的恰似冬天的坏天气。
亡海的坟墓堆气象条件还是相当稳定的,相比外海一天内能体验春夏秋冬四个季节的巨变来说。
这种稳定,像是为死亡这种病菌量身打造的培养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