拨动池水的声音一顿,而后才又响起,谢清声音听着很平静:“没什么,只是些吓唬小孩子的东西和故人故去的影像。”
见应灼没有说话,谢清又接着道:“当时年幼,才会惧怕不已,为此夜夜不得安枕。日子久了,后来白天有时也会出现幻觉,渐渐的便分不清幻象与现实,难免常常惊惧失态。现在已经好了,今晚只是意外……”
“你在避重就轻。”应灼打断了他的话,叹了口气,温声道:“等你想说的时候,再告诉我,我不会逼你的。但我们之间,不要有谎言好吗?”
谢清在不动声色的遮掩,或者说他隐瞒了一部分,还是他的精神问题最根源的那部分。想来如今谢清即便见到了768对他已有足够信任,但到底不够亲近,短时间内也还是不能对他完全敞开心扉。可这种关乎他身体症结的问题,又涉及了穿越者这个不可控因素,谢清应该是能分清轻重的,为什么还是不能说出口呢?
这种反常让应灼很担心,但他不想自己的关心,也成为谢清的精神压力来源,只能等以后再说了。
落在屏风上的影子久久未动,沉默了一会,谢清才低声道:“好。”
等到洗完澡,应灼将谢清抱回了房间,神色自然的替谢清上了药。看着那苍白无力的双腿和狰狞的伤疤,应灼是生气而心疼的,但他不能表现出来,他不能让身为受害者的谢清,还要反过来照顾他的情绪。
一切都会好的,他会让穿越者和非法系统偿命。
将谢清安置在床榻上后,应灼起身要走,却被谢清拽住了衣角:“不留下吗?”
应灼有些意外,没想到谢清竟然会主动留他。见谢清神色难得有些小心翼翼的不安模样,胸口憋着的那股郁气忽的散了,挑了挑眉:“这屋里只有一张床,留下的话,我睡哪里?”
谢清抿了抿唇,目光看向了外间的软榻。
应灼:“你也知道我个子比较高,软榻太小了,睡着不舒服。”
谢清:“……一起睡床上?”
应灼这才满意点点头,唇角微弯,笑了起来:“刚刚杀了人,我先去洗漱一下,很快回来。”
“哦。”谢清见他终于笑了,松了口气。随后反应过来应灼本来就没想走,又想起自己刚刚多此一举的邀请举动,略有些不自在的垂下眼睫,干脆的松开了手。
应灼洗漱回来后,发现谢清不知何时裹着被子背对着他睡到了靠里的一侧,给他留出了一半的位置。
他看着那背影笑了一下,便吹熄烛火,放下帐幔,上床躺下,无比规矩的将双手交叠在腰腹,也不说话。
过了片刻,便感觉到身旁的人慢吞吞地半支起身体,静静看了他一会,才扯了身上的被子盖在了他的身上。被人体温暖过的被褥,带着舒适的温度,像是被阳光晒暖的云朵,还散发着淡淡的暖香。
应灼在黑暗中勾起了唇角,伸手将明显不熟练,却非常认真的在替自己掖被角的人揽进怀里。
谢清猝不及防就砸在了结实的胸膛上,整个人都懵了一下。感受到那人胸膛颤动,发出了低低的闷笑声,谢清这才反应过来,牙根痒痒的就想啃他一口。
“好啦好啦。”
应灼亲了亲他的耳侧,感受到谢清的僵硬后,将他整个人都裹进了怀里温声哄了哄。一手抚摸着他的背脊,一手梳理着他如水的长发,温柔笑道:“今晚想听什么故事?”
月黑风高,更鼓俱寂,未眠的不止是被行刺的人,还有始作俑者。
“怎么会失败?!”谢焱察觉到道具傀儡虫死亡,整个人都不好了:“谢清身边现在不就是只有几个普通侍卫吗?我还给了迷药啊!这都杀不死他?!”
今天的刺杀是谢焱临时起意,他白天中了应灼的套,晚上又中了谢清的套。他太担心皇帝起疑心了,便想搞事转移皇帝注意力,也想报复谢清和应灼。
而且他看出应灼对谢清有好感,如果应灼真是任务者,那他看中的人必然有特殊之处。既然他目前还杀不了应灼,不如就先把谢清杀了,顺道还可以栽赃应灼。
即便最后查出来和应灼无关也没关系,因为调查需要时间,应灼明天封官的事首先就会泡汤。应灼还会被暂时扣押配合调查,而这段时间,足够他再做几个局彻底把应灼按死了。
他自以为计划天衣无缝,没想第一步就出了岔子,谢清竟然没死。
经过这些年的暗斗,谢焱自然知道谢清百毒不侵。甚至以前是太子时还拥有一定气运,能免疫傀儡虫之类的特殊道具。但现在谢清的气运已经被夺了,还是个双腿残疾的废人,就算免疫百毒又如何?十几个死士拿下他绰绰有余才是。
可偏偏就是出了意外,傀儡虫可不便宜,他培养这些死士也不容易,竟然都折在了这么个小小的任务里。
系统:“大部分傀儡虫随着宿主死亡而死亡,但有一只是因为寄体被逼问来历,触发关键词自爆而亡。”
谢焱气得不轻,焦躁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到底是什么人?难道谢清只是扮猪吃虎?实际上他手里还有隐藏的势力?难怪!难怪那个非法穿越者会当众和他示好!这个谢清果然有问题!”
“宿主冷静。”
系统的声音不同于768,是刻意模拟女性的温柔声调,但声线还有着机械特有的质感:“事情也没有那么遭,那些死士留下的证据都是指向应灼的。谢清明天上朝去闹,也是冲着应灼去,碍不了你的事。不如现在提前布置,或许还有机会反败为胜……”
谢焱听系统这么说,跟抓到救命稻草一样,连忙追问:“那要怎么做?你快说啊!”
第二天,早朝还未开,废太子谢清和现太子谢焱几乎前后脚的去了乾元宫。
皇帝才刚刚苏醒,一听那两人在殿外候着,眉头便深深皱了起来:“什么事这么急?不能留到早朝上说?”
通传的太监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小心回道:“陛下,两位殿下说,他们昨晚遇刺了……”